第五十章 人与机器

    远远的站在山坡上，凯尔里斯看着战斗中的冒险者们，眼中流露出一片狂热。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类以血肉之躯迎战钢铁怪兽，且表现出无比强大的力量。
    尽管他先前已经见到了冒险者的神威强悍，但直到这刻这帮冒险者们鼓起他们身上飚悍勇猛的血腥之气，展现出杀气腾腾的冲天战意，才真正表现出他们非人般的力量。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冒险者们占有优势。事实上战斗中的数学本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除非力量的对比已经达到大象对蚂蚁的差距，否则数量的意义往往大于质量。
    双D级的终结者一对一固然远不是任何一位冒险者的对手，二对一也依然落败，但当数量达到三对一时，已基本可以抗衡一位实力中等的冒险者了。当数量达到五以上时，基本处于压倒性优势。
    此外相对于人类，终结者战士更加勇猛，它们冷血，无情，忠实于程序和命令，不怕痛苦，死亡，机械呆板却富有效率。
    它们完全遵从于程序，在个人战斗中固然略显死板，但正因为这份死板，在团队战斗中反而更加可以发挥出自己强大的战力。
    战场上的每一个冒险者都陷入苦战中。
    金刚刚用念控甩飞一台终结者，另一台终结者T750已飞速冲来，重击在金刚的手臂上。金刚闷哼一声跌退几步，左腿飞踢那终结者，刚将其踢飞，一台T800已经临空跳下，铁臂砍向金刚小腿。金刚耗费生命控飞那T8，一台T75又冲上来……
    另一边，一台T750启动腿上的动力助腿器，庞大的金属躯体飞出，瞬间冲到周宜羽的身边，猛然撞在他的摩托车上，将他连人带车一起击飞空中。半空中周宜羽用螺旋冲击撞飞一台终结者，但是又有两台终结者用身躯挡住了他的路，硬是将他生生截了下来……
    洪浪是第一个冲上去的，铁拳狠狠砸向一台T750终结者。那终结者挥拳反击，肉拳碰铁拳，就看见终结者的钢铁右臂就象是竹子碰上了利剑，竟然被一拳击弯。洪浪的拳头冲开钢铁支架逆冲而上，打在终结者胸前，打得它逆飞而起，但是下一刻，四五台终结者同时扑上，足可将大厦梁柱击断的铁拳落在洪浪身上，打得他狂喷鲜血的飞起。
    人在空中，洪浪的斧头已经甩出，正劈中一台扑来的T800，却被另一台T8猛的跳起，一拳将他击落。
    “嗷！”一声狂吼，洪浪眼中已现出血腥狂热，狂暴发动，强力冲击发动。洪浪一拳打在那台T800上，然后一头撞过去，撞得自己额角鲜血狂流的同时，也将那台T800撞飞。
    近战冒险者历来是狂野凶猛形的人物，他们不事花巧，擅长以伤换伤，与敌作战拼的就是看谁先倒下，顷刻间洪浪已经废掉两台终结者，自己也受伤不轻。
    血腥战斗的场面在这刻变得如此火爆，以至于看得人心都要提了起来。
    砰！一声震响，压在金刚身上的所有终结者全部飞起。金刚狂嚎着揪住一台终结者疯狂进攻，在将对方的装甲值彻底打到零时，一台T800已经再度扑向金刚，铁臂上泛着金属的冷光，直刺金刚心脏。
    眼看金刚再躲不过去，洪浪突然狂叫一声，将手里的终结者猛的向对方一掷，正砸在那那台T8身上，他虎冲过去，一拳打飞那台T8，这个大家伙身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竟然没有飞离，只是人造皮肤被打得飞裂，露出里面冰冷的金属。
    那台800晃了晃脑袋，突然发出奇特的电子声：“很强大的人类！但你们还是死定了。”
    “你会说话？”洪浪一呆。
    “当然。”T800一拳反击在洪浪脸上，将他打飞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台T800突然临空跳起，一脚踩在洪浪胸口，蹬得他狂吐鲜血。落在地上，那台T800又是一个风车腿般的临空下劈，口中已经发出如雷吼声：“未来的世界，由机器统治！”
    “未来的世界，由机器统治！”所有的终结者突然同时发出这一声呆板而整齐的宣告。
    如惊雷乍起的宣告音震得所有人耳晕目眩。
    “去你/妈的！”洪浪大叫，一拳打在那台T800下劈的脚踝上，强力冲击发动，将那T8生生震飞。他没有注意到背后一台T750已经摸了上来。
    “洪浪小心！”金刚狂叫。
    他已经无力再控制那台终结者。
    那终结者冲到洪浪身后，对着洪浪的后脑一拳猛击！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冲了过来，抱住那终结者猛的向旁边一扑，及时救了洪浪。
    赫然正是马库斯！
    那被马库斯扑倒的终结者猛一抬头，一头撞在马库斯脸上，撞得他鼻血长流，随后一拳打在马库斯身上，破体而入！
    “马库斯！”凯尔里斯失声尖叫起来。
    马库斯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扑通倒地。
    昏迷前，他恍惚着看到远方一道翩跹的人影飞奔而来，雪亮的武士刀划过那台T800的身躯，金属头颅高高抛起，丢掷在荒野沙地间。
    ———————
    大脑昏昏沉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马库斯只觉得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萦绕。
    喊杀声在耳边不停的回响，好象听到有人在叫“他还活着！”“快想办法救他！”“不能让他死！”“得等沈奕回来……”
    直到那一声兴奋的喊叫声“他回来了！”
    然后是一股暖流缓缓进入身体中，就象是生命之泉在体内流淌，马库斯觉得自己就象是回到了2003年，回到了那阴暗的牢房里。
    他看到罗根博士向自己走来。
    对他说：“签下这份承诺书，你将得到救赎的机会……”
    “不……我是个罪人……我不需要救赎……”
    “马库斯！醒醒……！”
    低沉而急切的叫声徘徊在耳边。
    马库斯吃力的睁开双眼。
    他看到那一片蓝天白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是沈奕……
    那个奇特而强大的陌生人。
    然后，他咧着嘴笑了一下。
    看到马库斯醒来，沈奕终于松了口气。
    他拍拍马库斯的脸说：“别担心，你只是受了伤，但是还不会死去。”
    “战斗……”
    “已经结束了，我们赢了。谢谢你，我已经知道是你救了我的伙伴。上天安排我们保护你，结果却是你保护了我们。”沈奕快速回答。
    马库斯受伤时，温柔正好赶来。
    原本危急的情况，因为温柔的赶到终于扳回。待到沈奕再赶回时，冒险者们夺回胜势，将所有的终结者杀个干净。
    马库斯挣扎着想坐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有些不太听话，令他惊奇的是他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先别起来。”沈奕按住他。
    “为什么？我想看看我伤得怎么样。”
    沈奕脸上露出一丝古怪表情：“老实说我不建议你那样做。”
    马库斯一呆：“你说什么？”
    沈奕缓缓站了起来，掀开了遮在他伤口上的白布。
    马库斯低头看去。
    那一刻，他看到自己的胸膛已经被完全剖口，露出身体中那一排排的钢铁骨骼，泛出金属的冷光……
    “不！”
    疯狂的吼声撕裂苍空，惊得飞鸟乱窜。
    —————
    金刚戴着一只眼罩靠在越野车边，旁边是洪浪躺在座位上，抱着脑袋看天空。
    马库斯的震惊，愤怒，惊慌与不可置信，在他们看来就象是一场戏，早已是命中注定的——任何人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正常人类时，都会有那样的反应。
    问题是他们自己也在朝着非人转变，但心理上却已经接受了——还有什么比强大与生存更有意义的呢？哪怕因此变得不再象人。
    这些西方人对于人与非人的问题太执着了，而对东方人来说，这种问题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够了，无意义太过纠缠。他们更在意自己的收获——清理掉第三批终结者后，血腥纹章给予了每个冒险者奖励。其中周宜羽，习小凡和沈奕得到2400点血腥点奖励。其他人则得到1600点奖励。
    这刻沈奕来到洪浪身边，推了他一把：“有烟吗？”
    洪浪扔了根烟过来。
    沈奕一把接过，灵火枪一闪，烟已点着。他看看金刚：“伤口还疼吗？”
    “疼的想骂娘。”
    沈奕随手从纹章里拿出一管针剂，一针扎在金刚手臂上。金刚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亢奋起来，痛感也随之消失。
    “这是什么？”金刚好奇问。
    “吗啡。”沈奕回答。
    “见鬼！你给我注射毒品！”金刚跳了起来。
    沈奕用好笑的眼神看着金刚：“别担心，这里不是地球，你不能拿地球上的那套标准来规范自己……有神官在，你不会上瘾的。”
    金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真可笑，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
    他讪笑：“我竟然忘了这个，以我们的体质，这种毒品的效果不是很有用了吧。”
    “是，所以我加了量。”
    “你这混蛋。”金刚摇了摇头，想想笑了起来，给了沈奕一拳。
    “对了，温柔说你又进入上次的状态了，感觉怎么样？”
    “头还有点疼，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想这应该是一种脑力的极限运用，糟糕的是后遗症比较大。我只是运用了一分钟，就整整头痛了半个小时……”
    “你觉得，那种状态对你的战斗力提升怎么样？”
    沈奕想了想回答：“很大，进入极限状态后，你会进入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仿佛身边即将发生的所有事都逃不脱你的掌控……可惜我现在还不能自由控制进入状态，更无法控制状态维持的时间，不过我想以后只要有机会多试几次，总能掌握的。”
    金刚眼中露出羡慕，这种极限状态，并不属于任何技能，但却可以将人的战斗精神，意志以及反应能力大大增加，对实力的提升之大远超想象。看起来沈奕正在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战斗方式，也是一种远异于常人的战斗方式。
    不过根据沈奕的说法，这种状态下，几乎无法使用任何主动技能。因为这种状态的主要体现方式就是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一旦主动运用技能，就好比在原本平整的高速公路上加了一根铁轨，会产生破坏整体平衡的作用。
    “虽然说是可惜了些，不过好在我现在本身也没有任何攻击技能，所以到也无所谓了。”沈奕笑道。
    洪浪从车上跳了下来：“现在怎么办？那家伙看起来有些不太能接受自己是个机器的事实。”
    “让他发泄一下吧，会好过来的，人总得学会面对现实，对了，莱尔，让你的士兵清理战场，看看还有多少终结者可以回收再利用的。”
    “遵命长官！”莱尔敬礼回答，正要离去，沈奕突然把他叫住。他用惊奇的目光看看莱尔：“你5级了？”
    “是的长官！刚才我炸死了5台终结者！”莱尔大声回答。
    沈奕连忙看了一下他的属性。
    “空降兵莱尔查理曼，等级5。力量12，敏捷15，体质15，精神28，意志15。特长属性精神。特长能力：定点爆破。可学习技能1，限于爆破类技能。召唤需要血腥点150点。该士兵可装备，可强化。”
    沈奕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遵命长官！”莱尔跑步离去。
    看着莱尔离去，沈奕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空降营士兵虽然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炮灰，但是那些精英士兵却都有着极大的升级潜力。如果能够好好培养，也许为来自己可以拥有一支真正强大的部队。
    或者这才是空降营士兵的真正用法。
    不过以目前来说，这个目标还太遥远了些。
    随手打开掌上电脑，想了想，沈奕输入如下记录：
    “特殊终结者马库斯，半人半机器构装体。生命120，装甲值200。拥有人类心脏与大脑，机械骨骼。医疗术对生命有效，激活对机器部分有效，双重恢复手段。无武装，侦察型终结者，天网强化产物。”
    将掌上电脑轻轻合起，沈奕的眼睛半眯了起来，轻吐出喃喃低语：“天网强化产物……半人半机器生命……”
    他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