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8章 掌心血

    眼神、杀意，再清晰不过的彰显着范轻舟意欲何为。</br>　　雷光刺目，更为刺心。画彩璃玉指横起，璃云剑也随着她指尖的轨迹飞于身前，释出如玉剑华：“深渊骑士的职责是裁决，意志是守护。你作为有资格接受试炼的准骑士，真的要……仅仅为了不留下污点，便要对无仇无怨的人下毒手？”</br>　　她的话语、眼神严厉之余，更兼有一分让人难解的痛心，倒是让范轻舟微微愕了一下。</br>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随之涌上的，是更为彻底的杀念：“我非常好奇你为何能一眼窥破我的身份。我想，最可能的答案，便是你经常接触深渊骑士。”</br>　　“所以，我反而不能问。因为我很担心我得到的回答，会让我犹豫，说不定还会恐惧。”</br>　　范轻舟这个名字不是不能有污点。可以在之前，可以在成为深渊骑士之后。但绝对不能在这试炼之中。</br>　　而对方身份越高，越有可能将这个污点揭开。</br>　　只差半步……就差这么最后半步，他岂能容许这般意外的存在。</br>　　他剑身前指，瞬间暴躁的雷光映照着他瞳孔中的狰狞：“你不该戳破我的身份，你让我……别无选择！”</br>　　单凭气质，他便确信对方的身份绝非寻常。但这里是雾海，雾海可以掩饰与吞没一切，所以他敢如此狠绝……而且这一步既已迈出，便再无退路。</br>　　不再多言，范轻舟一剑刺出，剑芒携着千道雷光直刺画彩璃……至于云澈，他自始至终看都未多看一眼。</br>　　神灭境一级的威势，绝非半步神灭境可以匹敌。何况画彩璃本就重耗未愈。</br>　　但画彩璃终非常人。她虽还未能入神灭境，但在一众真神、半神的环绕中长大，神灭境的威势根本无法对她造成灵魂上的震慑，就连对躯体和力量的压制也远弱于他人。</br>　　她身影一掠，绽开片片如联翩蝶翼般的虚影，竟是瞬息脱离了剑芒和雷光所指，也远离了云澈所在的方位。</br>　　范轻舟眉角明显一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神灭之力竟未能触及对方分毫。</br>　　他手势一变，半空的剑芒与雷光陡然转向，直追画彩璃而去。</br>　　璃云剑也在这时挥出，玉色的剑身在半空划出一道轻飘飘的弧线，却是一瞬间爆发数十道无色的剑芒。</br>　　破空之声轻微如蚊鸣……范轻舟却在这时脸色微变，因为他猝然发现，自己与剑芒和雷光的联系竟消失了。</br>　　被画彩璃的剑意无声斩断！</br>　　失控的剑芒与雷光飞坠而下，切裂雾海大地，并引发一片祸及数里的可怕雷暴。</br>　　毕竟不太遥远的区域有不少随从骑士的存在，范轻舟为不引发太大的动静，出手时并未有全力，且尽量将力量集中。</br>　　半步神灭境虽号称“半步神灭”，但和真正的神灭境相比，实则有着不可逾越的大境界鸿沟。范轻舟绝不曾想到，自己的神灭之力，竟会被对方一瞬切断。</br>　　画彩璃的反击转瞬而至，她手中之剑轻轻刺出……不见剑芒与剑罡，就连玄气的涌动也很是轻微。</br>　　但，就在范轻舟前方不到三丈空间，数十道剑光骤射而出，直刺他的瞳孔。</br>　　范轻舟本就处在被切断玄气的惊愕中，这数十道剑光又完全是凭空而现，以他初入半神的境界，竟是措手不及，只来得及稍稍撤身。</br>　　一声轻鸣，所有的剑光全部刺于范轻舟之身，无一落空。却也并无一贯体而过，而是钉落于他的身上。</br>　　大境界的差距，让画彩璃之剑终是难以将他过重的伤及。</br>　　范轻舟手臂一挥，身上雷光炸响，所有刺身的剑光被一瞬震碎。但随着剑芒的崩散，他的身上也现出了数十个深至半寸的血洞，一片血珠飞溅，又被快速封结。</br>　　范轻舟踉跄后退一步，心间满是惊骇。</br>　　他同样是修剑之人，剑气缠雷，可弹指间追魂缚命。</br>　　他的剑意被画彩璃切断，已是让他万般惊疑。而方才那凭空而现的剑光，更是完全超脱了他对剑道的认知。</br>　　云澈紧闭的眼角微微而动……不愧是由诛天神帝末厄所创的折天剑，起手的第一剑，其剑意便可跨越空间。</br>　　画彩璃数个时辰前才乍然领悟，此刻，竟已可施展到如此地步。</br>　　魂间的清醒给范轻舟狠狠敲响了警钟，超脱认知的剑意，可想而知对方所修的剑道层面何其之高，也自然意味着对方的出身定然……或许，要远比他预想的还要恐怖。</br>　　心下骤寒，陡然又转为更为彻骨的杀意。在他抬眸的那一刻，手中紫剑骤射而出。</br>　　这一剑，他毫无保留，也再无余地。</br>　　神灭之威在雾海空间切开一道无比刺目的紫芒，也将画彩璃的双瞳完全映成了幽邃的深紫色。</br>　　画彩璃身影疾掠，璃云剑所指，紫剑的飞行轨迹顿时偏移……这般跨越大境界的剑意干涉足够惊世骇俗，但，那终究是神灭之力，紫剑掠身之时，虽隔数丈之距，画彩璃依旧一声轻吟，被狠狠轰开。</br>　　砰！</br>　　躯体重坠在地，将大地震开裂痕无数。半空中飘散着几缕碎发和血珠。画彩璃挣扎着起身，抬眸之时，一抹深深的血沟现于她泛着玉光的额间，唇角亦有一道血痕在缓缓的溢落。</br>　　范轻舟第三次怔愣了一下，又马上重新化为阴狠，他手掌一抓，紫剑已飞回手中，暴躁的雷光瞬间将剑身和整只右臂覆没，他咬着牙，一声低吼，如一只狂躁的野兽般扑向画彩璃。</br>　　“死吧！”</br>　　雷鸣之音翻搅着灰沉的空间，范轻舟显然已顾不得惊动他人，急欲将给他带来巨大不安的画彩璃彻彻底底的抹杀，半神神息将她死死压制，缠紫的紫剑极近狠绝的刺向她的喉咙。</br>　　画彩璃玉齿咬紧，但旧伤再覆新伤，面对她根本无法抗衡的神灭之力，这一次，她连手臂都已无法完全抬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绝命的紫芒在瞳孔中越来越近。</br>　　姑姑，快救我……她心中轻喊着无助的哀音。</br>　　怪不得，姑姑说人的本性，都是隐藏在规则之下。而浑浊的雾海却可以将之清晰的折射。</br>　　深渊骑士……认知中都是那般正道和纯善的人，在雾海之中，居然可以这么的残忍可怕。</br>　　携着死亡气息的紫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近在咫尺，刺的她双目闭合……但，姑姑的气息，依然没有出现。</br>　　哧……嗡！</br>　　锥耳的断裂与沉闷的轰鸣声同时在前方响起，一阵混乱的风暴吹拂过她的脸颊，却再没有了那股可怕的死亡气息。</br>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视线的，却不是姑姑那青色的仙姿，而是一个以躯体将她牢牢护于身后的男子身影。</br>　　滴……</br>　　滴……</br>　　那把刺向她的紫剑贯穿过男子的手掌，直穿了半个剑身，然后被他曲起的五指死死定在他的骨缝之中，再无法临近她一分。</br>　　唯有一滴又一滴的血珠从他的掌中淋落，在她纯白的纱衣，和她怔然的瞳眸中缓缓铺开。</br>　　世界短暂的定格，范轻舟的瞳孔放大了一倍不止，死死盯着忽然出现在前方的男子……神主境三级的气息，竟是完全阻下了他的神灭之力！？</br>　　“……”已是在下一个刹那便会出手的画清影瞬间敛回了她的剑意。</br>　　“你……？”范轻舟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澈，反复确认着他的修为与自己的感知。</br>　　他是方才正在突破中的男子，神主境初期的气息，让他根本不屑多看去一眼。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竟巍然不动的立于他的前面，正面挡下了他的力量……这一刻的震惊与荒谬，让他简直如在梦中。</br>　　铮！</br>　　云澈被剑身贯穿的手掌猛然一紧，带起紫剑一阵战栗的嗡鸣，其上所覆的雷光也一下子溃散大半。他另一只手轻轻后推，一股温和的玄气将画彩璃远远推离。</br>　　“你这种货色，也配成为深渊骑士？”他凝视着范轻舟，口中发出低冷的声音。而他对面的范轻舟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一直在试图撤剑，但任凭他凝尽全力，竟都无法将紫剑从他的五指间抽离。</br>　　“你……是什么人！？”他低吼出声，声音三分惊疑，七分寒惧。</br>　　大境界是不可逾越的。强如画彩璃，以她所修之剑，可一人挫败数个同境界对手，足以跨越一个……甚至可能多个小境界，却也绝无可能跨越大境界匹敌范轻舟。</br>　　但，眼前这个只有神主境三级的男子，那股来自剑身的巨力竟让他手臂如遭天覆，沉重到几近骨裂。</br>　　一个半神在狰狞低吼，与之相对的神主却是满脸冷寒，这幅画面无比之违和，甚至有几分滑稽。</br>　　云澈没有回应，他眼神一厉，身上玄气爆发。</br>　　一声锐鸣，一股远超想象的巨力从剑身传至。残剩的雷光被一瞬湮灭，范轻舟握剑的手掌顿时虎口崩裂，他一声惨叫，猛的撤手后退。</br>　　云澈手掌一震，贯穿他掌心的紫剑顿时脱出，落入了他的另一只手中。</br>　　范轻舟抬手，曲张的五指剧烈战栗，掌心血肉外翻，混合着崩裂的碎骨。</br>　　他猛的抬头看向云澈，瑟缩的瞳孔中，他看到自己的紫剑竟已被对方抓在了手中，这对御剑之人而言，是何等的挫败与耻辱。但他此刻心间，却唯有宛若万重惊澜的无尽骇然。</br>　　“你……究竟是谁！”</br>　　他再次吼道。此刻，他绝不相信对方只是一个刚刚完成突破的三级神主，必然……是一个修为高到他没有资格探知的老怪物！</br>　　“呵！”云澈淡淡冷笑，那目光嘲讽而蔑视，如睥卑怜的蝼蚁……也让范轻舟更是确信了自己的判断。</br>　　“好在你还只是个准骑士，若你当真成为了正式的深渊骑士，以你今日的行径，‘深渊骑士’四个字都要因你而染上脏污。你猜，到时候最不能容你的，会是谁呢？”</br>　　云澈之语对范轻舟而言无疑字字剜心，他轻佻的抬起手中紫剑，低眉讽笑：“或者，你可以继续试着灭口。”</br>　　“……”范轻舟的瞳孔一直在剧烈的扩张与收缩，始终都无法停止。</br>　　他不是个蠢人，相反，他性格极其的阴狠果决，又不乏冷醒，否则也不会如此果断的前来灭口。而他决定灭口的前提。是他有绝对的把握将对方，也将这个可能的隐患抹杀于无形无迹。</br>　　画彩璃可能的身份让他心惊，让他不敢去深想，也让他再无退路。</br>　　却做梦都想不到竟踢到了一块如此的铁板。</br>　　一个能瞬息之间夺他之剑的人，他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还能灭口。</br>　　咯……咯咯……</br>　　牙齿被生生咬断的声音从范轻舟唇间溢出，他的脚步开始后退，后退三步之后，他忽然眼神一沉，随着周围暴风席卷，他已是暴窜而去，身形转瞬消失于茫茫雾海之中。</br>　　竟是直接逃了。</br>　　云澈没有追赶，毕竟……何必追赶一个死人呢？</br>　　“呼……”</br>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而这口气仿佛一下子泄尽了他所有的元气，整个人直接软下，半跪在地。</br>　　“啊！”画彩璃一声轻吟，连忙瞬身过来：“你……你没事吗？”</br>　　她看到了云澈泛白的脸色，看到了他鲜血淋淋的手掌，内心晃过一抹痛意。</br>　　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在伤重状态下突破，方才的力量和姿态，明显是强撑起来的……她如是想着，下意识的想去将他扶起，但玉指临近之时，又连忙收回。</br>　　“放心，我好的很，只是有些虚而已。”云澈浑不在意的一笑，然后缓缓的坐定，右手覆上那只被血迹染红的手掌：“好在将他吓退了。”</br>　　“你……为什么要用手去抓他的剑。”画彩璃的目光不断地触碰向那只为护她而被紫剑贯穿的手掌，衣上蔓开的血色也是那般的灼目：“你明明可以……”</br>　　“如果只是将他撞开，你必被余力所伤。”云澈微笑着道，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痛楚之态：“仓皇之下，只能如此了。”</br>　　“……”画彩璃启了启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从小到大，她从未遭遇过这般情境，更从未有过此刻这般……陌生莫名的思绪。</br>　　云澈再次缓吐一口气，道：“可否劳烦仙子姐姐继续守护我小段时间，很快就好。”</br>　　“好。”画彩璃没有任何犹疑的点头，她退后几步，重新在云澈周围布下一个结界。</br>　　只是相比于先前，她的动作带着轻微的凌乱，目光也似乎带着几分难解的懵然。</br>　　像是在某一个刹那，心魂中某一个她从不知存在的部位被无声触动。</br>　　黎娑默然看着一切……尝试着理解云澈一切虚假表象下的用意。</br>　　身负大道浮屠诀，云澈每次突破完成，周身伤势都会痊愈，更不可能虚弱。</br>　　且以云澈躯体的强横程度，他的手掌想被范轻舟之剑贯穿可谓极其之难。</br>　　难不在范轻舟，而是云澈必须在自身力量、被刺部位以及角度上的完美配合。</br>　　这类幼稚到让人难解的举动，真的会有什么作用？</br>　　…………</br>　　…………</br>　　范轻舟身若奔雷，那狂躁的雷鸣之音惊起阵阵渊兽的嘶吼，他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br>　　因为，他必须尽快找到自己的靠山，于最短时间内折返灭口。否则雾海茫茫，对方一片远离，便再难找寻。</br>　　好在，他带起的奔雷之音惊动的不仅是玄兽，还有深渊骑士。</br>　　轰！</br>　　范轻舟狂奔中的身形狠狠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屏障之上，一个强大的半神，竟被这面屏障狠狠撞翻出去，直栽落至数里之外，落地之时，连身上的雷光都被完全震溃。</br>　　全身骨骼仿佛已全部散架，范轻舟嘶吟着起身，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双平淡而威沉的眼睛。</br>　　他一身银甲，身材中等，但立于范轻舟面前，却如矗起了一座高不见顶的擎天巨岳，让范轻舟瞬间屏息。</br>　　他本欲站起的身躯顿时俯下，无比恭敬的屈膝而礼，然后目光一扫四周，确认没有他人在侧后，他仓惶跪地前扑，一把抓住男子的衣角：“十三叔，救我，你一定要救我！”</br>　　“你在做什么！？”</br>　　银甲男子却是一脚将他踢开，声音冷寒彻骨：“欲为深渊骑士，当时时事事沉着冷醒，不惶不肆，你却造出如此动静，姿态更如丧家之犬，你可还记得自己此次身入雾海的目的？”</br>　　“还有！我是你此次雾海考核的监督者，不是什么十三叔！”</br>　　他眉头紧凝，满目的失望与警告。</br>　　“我明白。”范轻舟狠狠吸了一口气，快速让自己的神色变得郑重，然后再次跪倒在银甲男子身前：“但我此次当真遇到大麻烦，若十三叔不肯相救，我怕是……再无望成为深渊骑士。”</br>　　“……”银甲男子本就紧锁的眉头再度沉下一分，却没有将他踹开，冷冷到：“说。”</br>　　范轻舟暗松一口气，他刚要开口……却忽然遍体一寒。</br>　　因为眼前男子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倏的变了。</br>　　他衣领一紧，在彻底的窒息之中，已被银甲男子锁着喉咙拎了起来：“你身上的剑伤哪来的？哪来的！！”</br>　　银甲男子瞳孔在放大，竟分明透着惊恐。</br>　　就连声音也陡然变得嘶哑。</br>　　锁着他喉咙的手掌也明显在发颤，</br>　　范轻舟不敢挣扎，而银甲男子的反应，更是让他心魂一下子沉入谷底。</br>　　“你所说的麻烦，莫非就是……”银甲男子眉角在抽搐，每说一个字，眼神都会变得更为阴戾一分：“在你身上留下剑伤的人？”</br>　　“……”范轻舟无法出声，唯有眼神变得更加恐惧。因为银甲男子的神情，意味着对方是连他都要深深忌惮之人。</br>　　试图夺人渊晶，纵然传出，也只是个污点。</br>　　但恶念就如滚雪球……直至失控到即将将他自身埋葬。</br>　　叮！</br>　　一声微鸣，如针落镜湖。</br>　　他手中的范轻舟不见了。</br>　　脖颈艰难的转动……十丈之外，范轻舟的躯体安静的瘫在那里，没有声息，没有血迹。</br>　　唯有一抹淡淡的剑芒无声而散。</br>　　扑通！</br>　　银甲男子单膝跪地，郑重而拜：“深渊骑士范铖，恭迎剑仙尊驾！范轻舟品行不端，信念有秽，已无资格成为净土之骑士。今得剑仙前辈屈尊亲手予以惩戒，是其毕生大幸。”</br>　　身为近侍于万道神官的深渊骑士，范铖一眼便识出范轻舟的剑伤是璃云剑所留。</br>　　而璃云剑，被万道神官亲手交予剑仙画清影，以赐予早就对它目光恋恋的画彩璃。</br>　　那一刻他便知，范轻舟已是死定了，谁也保不住。</br>　　剑仙画清影，世人眼中的天外之仙，不染凡尘，不触凡世恩怨。</br>　　但，只要层面足够高，便会知道。一旦涉及画彩璃，这个世外剑仙便会成为一个偏执的疯子。</br>　　对画彩璃的愧，对自己的恨……</br>　　万道神官曾经念过，画清影的余生，或许都是为……也只是为画彩璃而活。</br>　　若范轻舟招惹的是画清影，画清影或许都不屑杀他。</br>　　但招惹画彩璃，一万条命都不够他死！</br>　　范铖的声音很快被灰雾吞没，许久，却无人回应。</br>　　范铖却是依旧头颅深垂，呈再恭敬不过的跪拜之姿，一动不动。</br>　　就这样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然后放轻脚步，安静远离，别说带走范轻舟，连他的尸身都未敢看去一眼。</br>　　他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绝无胆量去追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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