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8章 旅程（二）

    “司……司空大人。”</br>　　看到司空寒钊与他带来的一众维序者，紫袍老者脸色更是煞白一分，慌忙见礼。</br>　　司空寒钊一摆手，寒声道：“不必多言，此间之事，吾已然尽皆知晓。”</br>　　“哈哈，原来是司空大人。”为首的黑暗玄者一声大笑，走向前来：“早闻镇御此地的维序者大人是同族故友，正欲拜访，不曾想竟在今时……”</br>　　“谁与你是同族旧友！”</br>　　一声怒喝，将黑暗玄者的脚步震停原地，司空寒钊双目盈怒，手臂挥下：“将他们给我拿下！”</br>　　他身后的维序者身影急掠，携着沉重的威凌，将十三个措手不及的黑暗玄者死死控住。</br>　　十三个黑暗玄者全部惊然失色，为首之人不敢强烈反抗，瞪目不解道：“司空大人，你……你这是做什么？”</br>　　“哼！”司空寒钊怒声道：“云帝封帝之日，曾颁下严令，北域玄者与三域玄者需尽释过往，不得相欺。你们身承云帝重恩，却大胆违逆云帝律令，更口出狂言，污损云帝与黑暗玄者之名！岂可饶恕！”</br>　　“不！不！我们视云帝大人为天，岂敢有半分忤逆之心！”黑暗玄者大骇，慌声喊道：“我们当年都曾追随云帝大人浴血而战……司空大人，我们是同族，曾一起受三域欺凌压迫，同气连枝的同族啊！你怎可……”</br>　　“还敢狂言狡辩！”司空寒钊手臂伸出，一股神君威势随着他手掌的翻动猛然罩下。</br>　　咔嚓！！</br>　　“呜啊啊啊啊！！”</br>　　那震耳如岩崩的骨裂声，骇得紫玄门众玄者都脸色煞白，那伴随而起的惨叫声，更是让他们心脏久久惊栗。</br>　　司空寒钊这一掌之下，将十三个黑暗玄者的腿骨全部震断。</br>　　他放下手掌，声沉震心：“云帝律令，不分尊卑，不分种族，无论何人违逆，绝不饶恕！”</br>　　“啊……嘶啊啊……”黑暗玄者全部瘫跪在地，全身在巨大的痛苦之下爆汗如雨：“司空大人，我等……我等知错……求……求看在同族之谊……饶恕……饶恕……”</br>　　“将他们打断四肢，吊悬于维序署的城楼上示众九日！敢求情者同罪！”</br>　　司空寒钊残酷的命令之下，断骨与惨叫声再次响起，十三个黑暗玄者的臂骨也被齐齐摧断。</br>　　后方，紫玄门的一些年轻玄者已是被骇得面无血色。先前对这十三个黑暗玄者恨之入骨，此刻，竟生出些许怜悯。</br>　　“拖走！”司空寒钊转身。</br>　　“是！”两个维序者以玄气为缚，将十三个黑暗玄者如死狗般远远拖向悬吊示众之地。</br>　　周围鸦雀无声，压抑到窒息。紫袍老者胡须颤动，内心更是激荡难平，他向前一步，深深躬身：“司空大人，感谢……”</br>　　“不必言谢！”司空寒钊却是猛一抬手，神态语气依旧一片僵冷：“此为维序者分内之事，是云帝大人赐予我们的使命。”</br>　　他目光转过，寒声道：“你们宗族之间利益之争，纵毁族灭门，我们维序者也绝不会干涉，你们也勿要在这类事烦扰我们。”</br>　　“但涉及云帝律令……以这十三恶徒为鉴，你们皆好自为之！”</br>　　面对司空寒钊的威压和冷言，紫袍老者非但没有惶恐惊惧，反而长长吁气，身姿更深的拜下：“云帝救世之功绩，纵万古之后世亦不可忘。云帝一统四域，更是四域之福泽。”</br>　　“今后，我们紫玄门定当以云帝之命为天。众位维序者大人若有用得着我们紫玄门的地方，我们定当……”</br>　　“不必！”</br>　　司空寒钊向后甩手，腾空飞离，瞬间远去。</br>　　整个过程，强硬、霸道、利落到极点。</br>　　将维序者之姿无比之深的刻入每一个人魂间。</br>　　紫袍老者目光遥送了众维序者许久，才猛的转身，激动的喊道：“看到了么！看到了么！你们谁还敢说维序者的存在是包藏祸心，你们谁还敢说云帝定会袒护黑暗玄者！”</br>　　紫玄门众玄者中，一小半人愧然垂首。</br>　　“是……是晚辈无知愚钝，小心之人。”</br>　　“以后谁再妄议云帝和维序者，我定会全力斥之。”</br>　　“云帝不愧是将四域王界尽数折服的无上帝王！这才是真正值得万灵仰敬朝拜之人。”</br>　　…………</br>　　“这些维序者，真的好威风。”</br>　　目睹着全程的云无心不自禁的一声赞叹，随之语调一转：“但那些黑暗玄者，他们因父亲的恩情才有了今日，却做出这种有辱父亲名望的事来，着实可恨！”</br>　　云澈直罩遥远空间的神识收回，神情间的意味颇为深长：“这一大片星域应该刚刚开始部署维序者。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拔高维序者的声望，消除这些星界对维序者本能的提防与排斥，这种‘杀鸡儆猴’，的确最为有效。”</br>　　“杀鸡……儆猴？”云无心愕然抬眸。</br>　　云澈淡笑道：“只不过，‘猴’是真的，‘鸡’却是假的。”</br>　　云无心短短思虑，便反应过来，她美眸转向远方，惊讶道：“那些黑暗玄者，他们是在……表演？”</br>　　“没错。”欣然着女儿的聪颖，云澈继续道：“在如今推行黑暗玄者与三域玄者忘却前怨，不得互犯的律令之下，以维序者的立场，在三域范围之内，表演一场‘为三域玄者严惩黑暗玄者’的戏码，要远比‘为黑暗玄者严惩三域玄者’的戏码有效的多……即使完全一致的公正无袒。”</br>　　顺着父亲的话细细思索，云无心心中逐渐了然。</br>　　加重两族和平共处的警示，迅速竖立维序者威望，消除原有排斥，更可抹消三域玄者心中“曾为魔主的云帝必定偏袒黑暗玄者”的潜在印象……</br>　　一举多得。</br>　　“父亲，这都是你暗中定下的举措吗？有一点……厉害。”云无心眸光闪闪，心间对那十三个黑暗玄者的厌恶也转为了心疼和敬佩。</br>　　断骨、悬吊示众，可都是完全做不得假的。</br>　　“这是你妩仸阿姨惯用的手法。”云澈道：“同样的方法不可多用，尤其是相近星域。因而，不同但同样有效的手法，她应该至少定制了千百种。”</br>　　云无心在惊讶中启唇，内心对池妩仸的敬慕再度攀升。</br>　　“妩仸阿姨真的好厉害。”她满是崇拜的轻喃道：“父亲，我可不可以经常去妩仸阿姨那里请教……会不会打扰到她？”</br>　　“没有必要。”云澈微微摇了摇头：“你是学不来的。”</br>　　“啊？”云无心不解。</br>　　云澈抬眸看向远方，语气微带惆怅：“手段只是其次，最核心的，是在不同的境地，不同的立场，面对不同的人该使用怎样的手段。”</br>　　“她这一生所走过的路，所面对过的人心与人性，是世间其他女子永远不可能比拟和想象的。”</br>　　“一个能只手控驭天下的帝后……要成为这样的人需要经历什么，我希望你永远都不需要知道。”</br>　　“……”云无心静默了很久，父亲的话，她大概听懂了。</br>　　“走吧！”云澈飞向前方。</br>　　“去哪里？下一个星界吗？”云无心跟在了父亲身后，速度比之初入神界之时，已是快了太多。</br>　　这趟旅程之中，云澈每天都以大道浮屠诀和生命神迹为云无心淬体，并辅助她修炼。</br>　　由这个神界之帝在侧，云无心虽并未付出太多努力，但玄道进境之快，已远非其他同境玄者可以奢望。</br>　　没过太久，云澈便停了下来。</br>　　下方，是这个星界的维序署所在。</br>　　那十三个被断骨的黑暗玄者已被高高的悬吊于城楼之上。</br>　　十三股强大的神王气息，深深震颤着所有人，告知着他们违背云帝律令的下场，更让他们清楚的看到维序者的强大、公正、严苛——即使这里的维序者统领亦是黑暗玄者。</br>　　这般场景，比任何规正、劝导的言语都来的震心和有效千百倍。</br>　　十三个黑暗玄者被细长的钢索悬吊着，画面凄惨到让人不忍多视。</br>　　他们虽被断骨，但以他们的神王之力，随时可以挣脱。但在他人看来，维序者的威凌之下，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br>　　云澈身姿沉下，他未现出身影，面对他们淡淡发声：“委屈你们了。”</br>　　十三个身体倒悬，宛若僵死的黑暗玄者如遭霹雳，同时双目瞪大，在极度的震惊、激动和难以置信下变得恍惚的视线中，他们看到了云澈短暂闪现的身影。</br>　　距离他们只有十步之距。</br>　　那一瞬间，他们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颤抖，每一滴血液都如沸腾了一般失控的悸动。</br>　　“魔……云帝……云帝大人！”</br>　　相比于云帝，他们更倾“魔主”之名。</br>　　因为“云帝”统御四域，而“魔主”只属他们北神域，只属他们黑暗玄者。</br>　　“不委屈……相比云帝大恩，我们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br>　　他说话之时，满目盈泪。</br>　　得魔主临近，得魔主慰言，别说这点委屈，他纵然此刻万死，也已无悔无憾。</br>　　“为云帝，为北域粉身碎骨，唯有万幸，何来委屈。”另一个黑暗玄者颤声道。</br>　　黑暗玄者对云澈的忠诚和敬仰，远远非其他三域可比。</br>　　云澈向他们点了点头，回身离开。</br>　　此刻，被断骨的十三个黑暗玄者别说屈辱，几乎连半点伤痛都已感觉不到，太过强烈的激动在逐渐褪去之后，他们心中所凝的，唯有为魔主效命的无悔与傲然。</br>　　云无心与云澈并肩飞行，她不断转眸，很认真的看着父亲的侧颜，一次又一次。</br>　　“我脸上被你偷偷画上东西了吗？”云澈忽然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冷不丁的道。</br>　　云无心眉梢一弯，嬉笑道：“忽然觉得，我真的好幸福。因为，我有一个可以崇拜一生的父亲。”</br>　　一瞬的现身，短暂的言语，便将明明遭受巨大委屈的黑暗玄者感染到那般地步。</br>　　她习惯了他父亲的角色，所看到的，也一直是他作为父亲的样子。而这趟旅程，她才一点点真切感知着父亲还是一个俯世的帝王。</br>　　“emmm……”云澈一脸的赞许：“这种想法一定要好好保持。”</br>　　“嘻嘻……父亲，我们接下来去哪里？”</br>　　“十方沧澜界，我和你说起过的一个南域王界。王界的气息会需要适应一段时间，你要做好心理准……”</br>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的姀~妃~在的那个王界！”</br>　　“……”</br>　　“我现在觉得，能成为父亲妃子的人，都一定非常的了不起。父亲，你直接带我，我想要快些去看看。”</br>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