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白铁

    原来艺术楼走廊上那几十双男鞋是鱇加舞爱好者协会的人留下的......
    听了琳对奥贝伦大学“淳朴校风”的一番介绍后，瑞文恍然大悟。
    鱇加舞是黑斯雷夫群岛传上来的一种传统舞蹈，舞步类似方块舞，节奏轻快，不需要讲究的衣着，标配是水手服和硬底舞鞋，很快就成了一种流行文化，经过改良，在年轻人的交流聚会中被广泛用于取代交际舞。
    不过，虚海的传统舞蹈好像多少都带着点仪式的味道。所以，就算跳着跳着突然变成一条鮟鱇鱼，也不会有人觉得特别奇怪。
    “卡梅隆，那几个地点都记下了吗？”
    “都记下了，一个不漏。”
    在琳和机械工程学的几名教授和学生交涉时，瑞文和卡梅隆来到教职员宿舍区，对关在那里的赫伯特先生来了番“严刑伺候”。
    最后，他成功地从对方口中逼问出了几个地名，有可能是“灰衣天使”储藏物品的仓库或成员根据地。
    “可惜了，这家伙貌似不是个高层人员。不知道‘灰衣天使’的老窝在哪。”瑞文惋惜道。
    他打算把这几个地点丢给捷特他们去查，而他自己打算跟进一下许德拉会所的事情。
    “我猜，‘灰衣天使’的根据地肯定会有数量众多的遗产，说不定还会有一大批待缉拿的悬赏人头。”
    如果在铲除隐患的同时还能捞上一笔钱，那可真是赚翻了！
    瑞文最大的遗憾就是损失了一件防晒伤遗产，那件遗产在诺达利亚旅馆的地下暗道里被毁了，连同自己的“木偶”一起被线虫吃干抹净。
    金需要一件异语遗产，卡梅隆目前尚未确定，但作为自己的助手，早日挑件合适的遗产是很有必要的！
    半个小时后，瑞文在琳的带领下进入了奥贝伦大学的工科大楼。
    实验室的大方桌上摆放着两个简易模型，用木板、铁皮和废弃软管搭制，是照着自己的蓝图所做的空调和冰箱。
    “这就是邦尼克文教授，他对这些月下城的技术很感兴趣。”
    琳向瑞文介绍四十出头，脸型方正的邦尼克文教授。
    “老实说，这和我了解的月下城技术存在一些出入，但并非没有共通点，应该是可行的。”
    邦尼克文教授没有和瑞文寒暄，直接讲起了草图设计上的问题。他有点新德市口音，发音位置靠前，听起来很赶时间。
    “不过，我稍微有些担心外机过热的问题，它的外壳太薄。”
    这点缺陷在瑞文的预期之内。奥贝伦的高温是梦境里的空调没有考量到的地方。他从《原始机械学》里找到了几种改良的方法。
    “可以考虑在旁边增加一个气扇，加快热量排出的速度。另外，这个地方可以使用耐受高温的特制硅胶，再刷上一层隔热漆......”
    他直接用笔在草图上圈出了几个可以改进的地方。
    “当然，我觉得应该事先确定冷凝剂的种类。请问您有什么建议吗？”
    “可以用氨。”邦尼克文教授提议道。
    “通过氨的气化和液化过程吸收大量热能排出，理论上是最直接的办法。”
    “不过，氨气冷凝需要的压强相当大，而且这种化学物质有剧毒，一旦泄漏很有可能致人死亡，倘若在正午发生意外，连逃都逃不掉。”
    瑞文倒不是特别在意氨气的毒性本身。他比较在意的是某些媒体可能以此来做文章。马克汽车公司的汞蒸气事件近年惹起了不少文明团体针对有毒气体的关注。
    “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二氧化碳，但已有的设计行不通。压缩机系统要推翻重做，因为这需要更巨大的压力。管道循环系统也要重新设计。”
    “如果有行得通的办法，我可以重画几幅图纸，从中挑选最适合的。”瑞文当即表示愿意尝试。
    “很好。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一整天。工学实验室一直开着，因为总是有人为了新发明废寝忘食。我们在这里屯了半个月的存粮和食水，也是因为如此。”邦尼克文教授点头，扶了扶眼镜。
    瑞文隐约记得妹妹瑞雪讲过的学校趣事。看来世间工科生都是一个德行。
    他突然看见垃圾桶里伸出一只黑不溜秋的人手，挥了挥，指了指垃圾桶缝隙。邦尼克文教授把一些再也裁不下什么东西的边角料板材往里面一扔，平静道：
    “他名叫特拉什的手，曾经是一名被机床吞掉的二年级学生，手幸运地保存了下来，负责收垃圾，在这待了好几届。他很害羞，手生理想是找一只漂亮的女手共度余生。”
    瑞文不太想单独和一只手打招呼，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发现那只手真的很害羞。
    琳回去之后，三人从晨昏7点开始，一直忙活到了下一个晨昏3点，做了九组不同的草图和模型。瑞文在梦境世界也不是理工出身，实操起来有姿势无实际，只能在旁给出建议。
    二氧化碳的方案最终被舍弃了，压强实在做不到。
    最终，瑞文想了个迂回的办法掩盖氨气有毒这一问题的争议。
    他打算在空调正式大规模生产前，先造几台样本机，低价供应给若干个室内消费场所，先用室温造成一波反差效应，引发一点行业“内卷”，让空调变为一种商业竞争力的代名词。
    最后，当空调逐渐覆盖到大部分公共场所后，再进一步推广普及化。
    这样一来，作为“必需品”的重要性就会压过对冷凝剂毒性的忧虑，后者甚至可能被完全忽略。冰箱他也打算采取同样的方法，但在此基础上多加一样推广——
    冰淇淋车。
    梦中孩子们都喜欢的，边走边放音乐的冰淇淋车！
    当然，具体实践方法他打算交给有经验的专家规划。琳已经答应帮他联系商学院相关专家，这也是一重推广策略。挂名大学的新发明在初始口碑上往往会高一些。
    在和邦尼克文教授的交流中，瑞文意外地了解到了一个新的异咒派别——“白铁”派别。
    “白铁”派别不属于阿卜杜拉语法体系，而是伊德语法体系。瑞文通过《阿卜杜拉异咒史》的记载粗略推断，体系不同意味着这种异语在梦境世界中以另外一种语言被创造出来，可能是古希腊语、古埃及语、玛雅语等，甚至有可能是中文。
    但前提似乎是拥有一定历史的语言，因此简体中文是不行的，文言文也许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