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命人，天命路

    伫倚危楼，风潇细雨。
    萧落衡凭栏望唐国长安里的草色烟光，松口沉吟。
    “风掩黄昏，无计留住。”
    随着清冷佳音落下，摘星楼旁无数人震动的目光纷纷上抬，望着少年人熟悉的清俊模样，哗然和震惊之声不歇于耳，传闻万户。
    “此子……萧家的少主！萧落衡！”
    “风掩黄昏句！这般才情，当真是那位天才书墨入道的……天命人！”
    “他不是都消失了快一年时间了吗？本命字消失，萧家横生变故，天下人都以为，他……死了！”
    “听闻他是为顿悟天道，登上摘星楼，遁入云空，后不知去向，天下地仙猜言，萧落衡惹怒天上仙人，遭其抹杀！”
    “云空之地，乃世间不可知之地，他竟然还能回来？”
    “难不成真悟出了天道？”
    “不，不可能！他身上无灵，像是个……废人！”
    ……
    长安天府，书院大砚台，萧落衡身着书院白衣飘然走入，清秀脸上悬着一双沧桑眉眼，与身上的少年气质不符。
    大砚台周围站满了人，目光闪动指点着这位身上无灵的天命之人，嘈杂与哑然共存。
    整座书院，乃至整个唐国因他而轰动。
    天命之人，少时三岁识字，八岁入书院，书墨入道，十四岁悟出本命字，十六岁便入金刚境，距法相境仅一步之遥，成为地仙指日可待，敢登摘星楼，踏云空。
    不曾想，风光无限，一朝失。
    本命字消，家落败。
    至今日，他已然归来，又重新站在了书院大砚台，站在了众人面前！
    “萧落衡？你，竟然回来了？”
    听闻女子熟悉的清音，萧落衡眸光盈动，不显青涩，倒显老成。
    他的身前，一名盈盈落落的女子秀眉微蹙，彩色丝带在肩上无风起舞。
    女子面容高贵典雅，一颦一笑，沉鱼落雁，微微蹙眉，仿佛世间已秋。
    萧落衡静静看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她走去。
    周围旁观之人，无不为女子到来再掀起波澜。
    “天府书院中唐国御赐王师其一，位列唐国九尊美人之一的慕轻寒？”
    “慕师曾经和弟子萧落衡之间关系匪浅……我还以为只是传闻，今日一见，呵呵，竟然是真的！”
    “那可不，这一回来就找上慕师，萧落衡难不成是来论道的吗？”
    “慕轻寒，当初可是靠着萧家的资源，才顺利当上了王师……”
    ……
    伴随着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萧落衡步伐沉稳来到慕轻寒身前。
    “我回来，是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
    “感到很意外吗？”
    冷冰冰的言辞，仿佛令周围的一切遍布寒霜。
    其中自然是包括慕轻寒惊愕的瞳孔。
    可她很快就察觉到萧落衡身上并没有灵的气息，快速跳跃的心渐渐平息下来，笑起来像是桃花般迷人的眸子深处，暗藏着得逞的奸容。
    不曾失望，唯有嫌恶。
    “虽不知你经历何事，但想来历练凶险，身上无灵，书院也会看在萧家的面子上，留一个旁门弟子席位给你。”
    慕轻寒语态高冷，和从前面对萧落衡时候的语气神态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缓缓转过身去，用那不讨人喜的语气继续说道：“你不该来寻我。”
    “世事变迁，河山无定，遑论你我？”
    “你我二人之间，情深意切，就此作罢。”
    此时，还不待周围人有所反应，一道更为讥讽的笑声从慕轻寒身后传了过来。
    “堂堂天命之人，现在身上竟然看不到一点灵？”
    “徒有才气，却无灵气，啧啧，书院居然还要留你这么一个废物在此。”
    他走上大砚台，以上位者的高傲姿态，蔑视地说道：“萧落衡，不如你给我当个书童，毕竟我姐已经是六品灵宗，现在的你连给她当个书童都不配。”
    此人是慕轻寒的胞弟，慕眠。
    嘶！
    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要知道慕轻寒受了萧家的恩惠成为王师。
    慕眠更是因为他姐姐，也就是慕轻寒的缘故，被萧家从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柴，培养成为如今的九品灵师！
    灵体阶段修为境界的划分，灵者，灵师，灵宗，灵尊，每一个境界又分九品，一品最弱，九品最强！
    九品灵师，已是天府书院内弟子中的佼佼者！
    而六品灵宗，已经有资格担当唐国王侯后人之师！
    灵体之上，是为洞天境，这一阶段可窥世界奥妙，不单单是依靠灵来变得强大。
    洞天境阶段的修为划分，初感、知玄、金刚、法相、真空、地仙（鬼仙）、天仙！
    每一境界由弱至强又分为下位、上位、圆满！
    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据说唯有抵达更高的层面，方能触及！
    慕眠和慕轻寒姐弟俩，一个比一个成就高，居然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收受了人家恩惠，现今不懂得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要落井下石！
    “慕眠，不必多言。”
    慕轻寒装作愠怒的样子瞪了眼慕眠，随后将暗藏鄙夷之色的目光投落到并未气愤的萧落衡身上，洁白孤傲的下巴本能向上抬起，眼角斜视。
    “萧落衡，你我情缘，注定会在今日完结。”
    “今日之后，各走大道，阳关独木，彼此无关。”
    “定情一事，也应当在你消失于摘星楼上之时，不算数了。”
    慕轻寒转身欲走，眼中不存在任何的留恋，萧落衡已然成为了身上无灵的废柴，纵使历经千辛万苦捡回来一条命，废柴也还是个废柴。
    顶多是个瘦死的骆驼家底，毫无前程可言。
    “走吧，慕眠。”
    言辞之间仿若北域以北之地的寒风般冷酷。
    “当真不算数？”
    听完一切的萧落衡，终于还是开口质问。
    “当然不算！”慕眠脸色一沉，转过身来双眼拧紧，恶狠狠地说道。
    “你还想和我姐攀上关系？呵呵，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不知好歹！”
    “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周围的哗然之声本就热烈，此刻彻底掀起了高潮！
    “嘶！好狠的慕家姐弟！”
    “这就叫滚了？好歹也是曾经的大恩人！没有萧落衡，哪有他们姐弟俩今日之尊位？”
    “听说慕眠被唐国十三公主看上了，要招去做小驸马，慕轻寒更是接受了一名剑尊的爱慕之情……”
    “传闻那名剑尊，来自于东荒的剑冢之地的顾家，也是年轻妖孽，有望成为下一任剑冢冢主！”
    “剑冢乃东荒古境，四大家族更是实力雄厚，彼此间的竞争也是异常激烈！”
    “那年轻剑尊有望成剑冢冢主，实力定然极其不凡，前途更是无量！”
    “谁又能想到，当初倾尽资源给慕家姐弟的萧落衡，此刻却被当成了垫脚的石头。”
    “真是年少清欢，到头来败于残酷苦境，相看两厌。”
    书院弟子与师者猜疑评判之声，令慕轻寒柳眉微蹙，慕眠的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他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慕轻寒拉住制止。
    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一个因故无灵的废柴，此刻就连成为垫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多说无益！
    一脚踹开便是，根本不需要多加理会！
    可随即她的意识恍惚了一瞬，似乎听见了萧落衡淡漠的声音。
    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错了。我们之间，本来……就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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