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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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死了。
    但没人在乎。
    那就祝我,死后没有来生。
    我们再也不要相遇吧。
    1
    陆京泽提着行李箱出来时。
    我瘦瘦的一团,裹着大衣,窝在沙发里。
    他冷硬的背影,只回了一下头。
    无声的光里。
    他终究,没再说一句话。
    就这么离开了。
    而我,甚至全程,没抬一下头。
    门关上。
    我垂着的脑袋,很久很久后,才抬了起来。
    看向外面的光。
    我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呢。
    老公,都不要我了。
    他也觉得,我坏到了骨子里。
    是的,  我不值得被任何人原谅。
    我的手,颤抖的摸到腹部。
    这里,一周前,还有一个四个月的小宝贝儿。
    可它还是,悄悄的离开了。
    我太孤独了。
    我好想有一个,自己的小宝贝儿,我会教他识字,教他唱歌。
    教他喊妈妈。
    可,不会实现了。
    陆太太这个头衔,本就不该属于我的。
    这是,对于我,抢了别人的头衔受的惩罚吧。
    我无助的靠在沙发头。
    笑了笑。
    「我好像,真的没有力气了呢。」
    不知坐了多久。
    我走过去,把台上那张相框,放倒了下去。
    有人说,爱是一辈子的事儿。
    可我,真的不爱了。
    2
    我按着打火机,点在窗穗上时。
    电话响了。
    我侧头。
    愣了一下。
    但还是没去接。
    可那个电话,持续打来。
    我拿了起来。
    「喂?」
    「怎么半天不接电话?」
    我看着,燃起的火苗。
    「有事吗?」
    「烟烟的肝上,说是有点问题,你去医院做个配对。」
    我,「……咳」
    「你在听没?」
    我点了点头。
    烟雾越来越大,我一阵猛咳。
    「我知道了。」
    「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烟太大,呛到了。」
    我没再回答,丢了电话,拿了灭火器,熄了火。
    火彻底灭后。
    丢了灭火器,躺在了被熏了一角的沙发上。
    大口大口的喘气。
    最后,手挪在肝的位置上。
    肝?
    很好。
    如果还能帮到沈烟。
    我也算是赎罪了吧。
    3
    我到医院时。
    两老,已经等在了病房门口。
    我妈跺了一下脚,「你怎么才来?」
    我眼神冷淡。
    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这对父母。
    我爸,终究拉了一下我妈。
    「别说了。」
    跟着进了病房。
    我瞟向病床。
    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陆京泽。
    我垂下眼。
    忽视了,他眸里划过的错愕。
    「我去公司了。」
    他起身,淡淡的跟爸妈,点了一下头。
    再镇定的一个人。
    与我擦肩而过时,竟然也是慌乱的。
    我扬头,瞥向了窗外。
    也是。
    我流产两次,他也没在医院,这么守过。
    早就说,不难过了。
    可这一刻,眼里还是发酸。
    不过,也就片刻的功夫。
    眼睛就干了。
    4
    床上的人,毫无血色的昏睡着。
    我抬手。
    「你要干什么?」
    我妈粗暴的吼来。
    而我的手,只轻轻落在,姐姐的头上,替她理了理乱了的发丝。
    做完。
    我才看向二人。
    「配对,什么时候开始?」
    我爸显是被,我身上死冷一样的气质,怔了一瞬。
    医生进来。
    「人来了?」
    不过,在看清我的那一瞬,医生显然呆了一瞬。
    5
    「你不适合来配对。」
    我没吱声。
    「沈念,你耳朵聋了,还不回去。」
    「我可以的,麻烦了。」
    我只恳求道。
    随后,起身出来。
    「你?」
    「才流产几天?你想死吗?」
    走到门口的我,顿了一瞬。
    「不过是配个对而已,才不会死。」
    身后,是一声叹气声。
    6
    检查的项目,实在太多。
    我索性在医院,住了三天。
    正好,调理一下身子。
    三天后。
    终于检查完了。
    我来到了五楼。
    一家三口,守在一起的画面,让我顿住了脚步。
    还是我爸先看到了我。
    冲我招手。
    我点头进去。
    「爸,妈,姐姐。」
    「怎么样,结果出来没?」
    「还没。」
    「我先回去了。」
    我的眼神,和沈烟,短暂的碰了一下。
    只是,一碰到,她就低下了头。
    我妈瞥了我一眼,「行了,你回去吧。」
    我点点头。
    只是,刚走到门口。
    我爸叫了我。
    「小念,这吊坠,好像是京泽落下的,你给他送去一下吧。」
    我扭头。
    看着,我爸递过来的一枚,玉葫芦吊坠,愣了一下。
    「京泽来那天,捡到的。」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床头的二人。
    还是伸手接过了。
    「好。」
    出了门。
    「你做什么,还怕她见不到京泽?」
    「两人的状态很不对,只怕是两人走不下去了。」
    安静的走廊里。
    我抬脚离去。
    7
    沈氏。
    我等了半个小时。
    沈京泽才开完会,回来。
    刚进办公室,看到我,他明显皱了一下眉。
    我喝了还剩一口的茶,起身。
    拿了身上的吊坠,递给他。
    「我是来把这东西给你的。」
    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
    眉头,更不耐了。
    他不接。
    是我碰了,他嫌脏吗?
    我转身,把东西放到了他的大办公桌上。
    点了点头。
    准备离去。
    「等等。」
    他往办公桌去。
    我往外去。
    我停住。
    「还有事吗?」
    他指了指沙发,「坐吧。」
    我呆站了两秒。
    他脱下外套,却并未出声。
    手上却捏成了拳头。
    我主动道,「你是要问,配对是否成功吗?」
    我本想说,还没出结果。
    但手机震了一下。
    我打开。
    同时,他的手机,也震动了。
    我大抵明白了。
    他一直,关注着医院的结果。
    我笑了笑。
    「没事的话,我先回家了,好好调养一下身子,争取手术那日,状态好一些。」
    只是,我刚要拉门离开。
    「沈念,手术移植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我落在门把手的手,顿住。
    他说,什么……
    是他肯接受我了吗?
    接受,我这个他口口声声中,最坏的女人了吗?
    可是。
    我并不想,好好和你过日子了呢。
    陆京泽,我很累。
    很累。
    一点力气,都没了呢。
    我没回答他。
    拉开门,走了。
    8
    回到家。
    我炖了一只鸡,就走出了厨房。
    百无聊赖。
    我打开了电视。
    最后。
    我竟然喝着鸡汤,开着电视,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
    我还躺在沙发上。
    室内一片安静。
    只有阳光,窸窸窣窣的透过窗帘,洒了进来。
    这里,实在太大了。
    我应该养只猫的。
    说着,我就扒过手机,想在网上看看。
    可真的选好一只后。
    我又退出来了。
    养猫?
    不用了。
    养猫是要养它一辈子的事儿,不是一时兴起。
    9
    手术前的一周。
    我就住院了。
    我妈还是来看了我。
    坐了好一会儿,我们都没说话。
    她不说话,我也不想说。
    「抱歉啊,这五楼配套的病房,都住完了,不然,我和你爸肯定给你订一间。」
    我只点了一下头。
    侧头,看向外面。
    「小时候,嘴巴挺好的,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她叹了一口气,起身。
    「那我先上楼了,后面再来看你。」
    「嗯。」
    她走了。
    我看了一下,她刚才坐的地方,以及放在她脚边的水果。
    笑了一下。
    刚才她起身,又局促拎水果,扭捏离去的样子,真的有些滑稽。
    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我也真搞不懂她。
    就不能先去楼上,把水果放了,再下来看我。
    可是。
    她厌恶我啊。
    怎么,可能专门再为我跑下来一趟。
    10
    今天,做完最后一次的检查。
    明天就手术了。
    我拿着所有的检查报告,回到房里。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我坐在床上,眼神恍惚。
    怎么会这么冷清?
    对了。
    陆京泽,不是说要好好和我过日子吗?
    我在家修养的日子,他也没回来。
    我住院这一周,他也没来看我一眼。
    这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奥。
    他说的是,手术完,才会好好过日子的。
    我知道。
    他也不是真的想和我过日子。
    是觉得欠我一个人情,索性用他的一辈子来还吧。
    只要沈烟健康。
    他也别无所求了。
    11
    手术这日。
    我和沈烟,即将被推进去时。
    陆京泽还是赶来了。
    「爸,妈,我好害怕。」
    「没事的,岁儿,就当睡一觉,医生说了,换了之后,就健康了。」
    我妈替她理了理,手术帽下的发丝。
    陆京泽冲过来,「马上手术了吗?」
    「嗯。」
    沈烟抽出了妈妈,握住她的手,伸向陆京泽。
    陆京泽,也下意识伸手。
    不过,沈烟又抽回了。
    只笑了一下。
    「京泽,你来了。」
    陆京泽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在瞥了一眼我后。
    迅速抽回了。
    「嗯,这手术,已经很先进了,别害怕。」
    「好。」
    随即,她笑了,「你快跟念儿说两句吧,她一直在等你来呢。」
    陆京泽点点头。
    看向了我。
    可是,他的唇好像有千斤重,也没说出什么来。
    手术团队,换好装过来,「好了,进手术室了,亲属别挡着了。」
    轮床滚动。
    这一刻,姐姐还是害怕了。
    伸手。
    呼出了心中的名字。
    「京泽。」
    「别怕。」
    没来得及握手,陆京泽扶了一下床杆。
    我的床,走在前面。
    我就这么看着这一幕。
    平平静静的。
    淡淡的。
    直到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
    陆京泽矗立的身影,也被一点儿一点儿隔绝。
    我闭上眼。
    手术即将开始的那一刻。
    我听到了一句道谢。
    「谢谢你,小念,愿意为我捐肝。」
    麻药推入体内。
    我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我轻声道。
    「不用谢。」
    12
    一个漫长而麻木的梦。
    梦里光怪陆离的。
    我好像被蒙住了眼睛。
    空荡的走廊上,似乎有人说了句。
    如果提前知道,这一世是这样,你还会来吗?
    我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可什么也看不见。
    浑重间。
    我又看到了一间手术室。
    病房里,医生正在讨论。
    「怎么切这么多?」
    「协议上,写的,不是百分之七十?」
    「要命了,切这么多,捐的人还能恢复过来吗?」
    ……
    我不是还活着吗?
    身子怎么飘了起来。
    我飘着,往远方去。
    手术台上,血好多,好多。
    我飘远。
    「是两姐妹,但那妈妈明显心疼姐姐?故意要切这么多,保姐姐的。」
    「妹妹没有反对?」
    「她当时看了协议,只怔怔的看着窗外,什么也没说。」
    「哎,我当时都想心疼的抱抱她。」
    我不知道自己要飘去哪。
    13
    四日后。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肢好像被钉在了床上,毫无知觉。
    只有眸子,轻轻转了转。
    入目皆是白。
    「你醒了。」
    护士小姐姐,凑了过来。
    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
    「要喝点水吗?我帮你喂。」
    「谢谢……」
    她转头,给我倒了一点水,放了吸管,放到我唇边。
    刚动了一下喉咙。
    就感觉身上扯碎了般疼。
    「你别使劲,轻轻吸。」
    吸了两口。
    护士撤走了。
    「我姐姐,她……」
    「是叫沈烟的吧,她昨天就醒了,出重症监护室了。」
    那就好。
    我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
    护士欲言又止,我慢慢的看向她。
    她鼓了鼓胸口,再次开口。
    「你们,你们是亲姐妹吗?」
    我垂下眼皮。
    「还有,还有那个长得帅帅的,男的是你老公吗?……还是你姐姐的老公啊?」
    她有些八卦,眼神里,又有些心疼。
    我大概猜到了。
    前几日,我和沈烟,都在这时。
    发生了什么。
    我没回答。
    昏重的闭上了眼皮。
    14
    两日后。
    我出了重症监护室。
    依旧没有单间配套的病房。
    我下了一个护工的单子。
    帮我拿药,跑腿。
    大多时间,我都在昏睡。
    身上实在疲乏。
    按理说,手术后,就一直在修养。
    应该一天比一天,气色好的。
    但我就是睡不醒。
    想回家,都没力气。
    可我并不想,浪费医疗资源。
    只能祈祷着,早点有力气回家。
    后来。
    我妈来看我了。
    给我煲了汤。
    护工正给我架小桌子,正要放饭。
    她让护工出去了。
    低头,打开了带来的保温盒,倒出了鲜美的鱼汤。
    「别吃那些了,没营养,喝点汤。」
    说到此。
    她是低着头的,并没看我。
    不过,这一瞬,我感受到了,她不是不想看我,而是不忍心看我。
    现在的我,好瘦好瘦啊。
    下巴都削尖了。
    我伸手,拿勺子盛汤。
    可是,手上全是针眼,清肿一片,颤了一下。
    她拿过了勺子,端了汤碗。
    盛了一勺,喂到了我嘴边。
    「喝吧。」
    我愣了一下。
    张唇。
    抿掉了汤勺里的汤汁。
    一勺,又一勺。
    她不厌其烦的,喂着我。
    那个下午。
    连阳光,好像都是温暖的。
    她低头盖上汤盅。
    又坐了一会儿。
    「你还想吃什么吗?」
    我摇头。
    「已经很饱了。」
    她点了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
    我瞥见她的鬓发里,也有了一丝白发。
    在医院熬的吧。
    「那我回去了,下次再过来看你。」
    我点点头。
    只是,她绕过床尾。
    我还是有点担心。
    「妈,姐姐,好些了吧?」
    她点头。
    「她恢复很好,已经出院……」
    只是,说到这,她又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闭上了嘴。
    我下意识怔了一下。
    姐姐已经出院了。
    她脸上一脸尴尬。
    我却笑了笑。
    「那我放心了。」
    她点头,往外去。
    离病房越来越远。
    我却是心急了,再想看看什么,撑着身子下了床,挪步出来。
    看向远去的中年妇女背影。
    走廊上,她越走越远。
    下次,你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来的。
    不过,没关系。
    不要来了。
    我也要出院了。
    那道背影消失了。
    我的泪,终究缓缓落了下来。
    就像幼时。
    我被丢弃在游乐场。
    看着那道背影,越走越远,我怎么也追不上。
    没人知道。
    我三岁走丢。
    十三岁,才重新回到沈家。
    更没有人知道。
    那遗落在外的十年,我遭遇了多少棍棒,上过多少次当。
    可是后来,回到了沈家。
    还是没人喜欢我。
    他们说,我的眼睛,看着就好贪婪,自私。
    不是个好东西。
    其实,听着这些,我都不太难过。
    我最难过的是。
    我确认了。
    原来不是走丢。
    妈妈,那年,您是故意丢弃我的。
    15
    「出院?」
    「这不是胡闹?」
    我朝主治医生,低了低头。
    「麻烦医生了。」
    他胡乱签了字,摔到了我身上,去查房了。
    我回家。
    在落地窗的一团阳光下,站了一会儿。
    身后,有门锁转动声。
    我侧过头。
    陆京泽。
    他还回来做什么呢?
    他走了几步过来,「你怎么提前出院了?」
    他身上是一套淡灰色的西装。
    比起以前的冷清,他今日倒是少了几分凌厉。
    我有些不解。
    「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你看过你现在的样子吗?」
    他突然多了几分凌厉。
    我怔了一下。
    「我的,我的样子?」
    我的手,突然抚到腹部上。
    「京泽,你还记得,我怀大宝和二宝时的样子吗?肚子不是这么平呢,是凸起来的。」
    我笑了。
    「尤其是大宝,他都在我肚子里六个月了,那会儿,肚子像个皮球。」
    「还有二宝,二宝应该是个妹妹,她在我肚子里,很乖很乖……」
    陆京泽突然暴戾出声,打断了我,「别说了。」
    我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儿。
    从他握得颤抖的身边,走过了。
    我在房里坐了一会儿。
    主卧传来不断的叮咚声。
    声音越来越大时。
    我走了过去。
    在门口,看到他正在收拾东西。
    他是要全搬走吗?
    我主动出声,「东西太多了,一个箱子装不完的,要叫搬家公司吗?」
    我只是好心。
    他却背脊一僵,好像被惊到了。
    胡乱往里塞的动作,也止住了。
    隔了一会儿,他才看向我道。
    「我不是要搬走,只是要飞一趟国外,收拾点行李。」
    我愣了一下。
    只是出差吗?
    我点点头。
    他也继续,往里塞东西。
    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
    我扶着门框,有些看不下去了。
    走了进去。
    「我帮你收拾吧。」
    他微怔。
    但还是放下了手上的衣物。
    退到了一边。
    我小心的叠起衣服。
    他站了一会儿。
    「我出去回个电话。」
    等他再次进来。
    愣了一下。
    我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伤口疼了?」
    我扶在腰上的手,拿了下来。
    「没。」
    他看了我一眼,抿唇,似还要说什么。
    可盖箱子时。
    瞥到了,我放的那一摞证件。
    「你把我所有证件,都放进来了?」
    他似要拿出来。
    我帮他盖上箱子。
    「都带上吧,你出国,要用的证件多。」
    拉好,又啪嗒按上密码。
    我冲他点了点头。
    「快走吧,别耽误了。」
    说完,我率先要出去。
    身后。
    手却被拉住。
    「沈念,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这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必须飞一趟,最迟,半个月,就能回来。」
    「你说过的话?」
    他的电话,震了一下。
    他松手接了电话。
    他提着行李箱出来时。
    我也还在客厅。
    我们对视了一眼。
    他转身。
    往门口走去。
    「京泽,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我明知道你喜欢姐姐,却没告诉你,姐姐也是喜欢你的。」
    「真的,很对不起。」
    他背脊僵住。
    「沈念,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我们现在是夫妻。」
    屋内一片寂静。
    「不祝我一路平安吗?」
    「一路平安。」
    他也没回头。
    但听到我的祝福后。
    他提了行李箱,拉开门,往外去了。
    16
    门合上。
    我瘫坐在沙发里。
    最后却抱头,哭了起来。
    哈哈,傻瓜。
    一路平安?
    不,是再也不见了。
    我们是冤孽。
    是罪孽。
    太阳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降。
    变成了红光洒满大地的夕阳。
    我窝在沙发里,抱膝靠在窗边。
    最后,我本来是想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问问,当年她为什么要抛弃我啊?
    也想听听姐姐的声音。
    她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也想,再喊一声爸爸。
    可是,好像又没有必要。
    我本就不讨人喜。
    为什么,还要去添堵。
    看,那夕阳越来越红。
    好像,我刀口迸开流出的血啊。
    今天的夕阳,真美。
    我满是血的手,最终啪嗒点燃了火机,扔在了沙发上。
    红光,顿时映照了天边。
    火光间。
    我的手机好像亮了。
    一条信息进来。
    「等我回来。」
    我笑了笑。
    顿时被火光吞灭。
    17
    我的妻子死了。
    她点燃了别墅,亲手烧死了自己。
    我抱着裹着白布的她,全身颤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周遭围了好多人。
    但没一个人敢靠近我。
    天空就这么下着小雨。
    她好轻好轻啊。
    初遇时,她还说,自己有点微胖,一百斤呢。
    后来,结婚时。
    她身材更纤细了。
    再后来。
    她流了一个孩子,只有九十来斤了。
    最后。
    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也意外流掉了。
    她又瘦了一大圈。
    可这还没完。
    她每天都在肉眼可见的消瘦。
    有时。
    我甚至不敢直面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写满了不解。
    她曾经,明明是那么一个热爱生活的女生,最后却变得一言不发。
    沉默。
    我知道,这其中,最大的责任就是我。
    是我辜负了她。
    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她。
    哈哈。
    她真的是好笨,好笨。
    我说了。
    等我回来,就好。
    可就是这点时间。
    她也不愿等了。
    她呀,早就累极了。
    想好好睡一觉了。
    这一觉,她丢下了,她曾口口声声说过,要爱一辈子的人。
    永远不想分开的人。
    18
    别墅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
    我抱着她,在这守了一夜。
    回想一下。
    结婚以来。
    我从没有这么,好好陪过她。
    在商场上。
    没有我发现不了的疑点。
    再大的难题。
    我也能在爆发之前,解决。
    可就是自己的妻子。
    已经决定自杀了。
    我却没有看出来。
    这是上天,故意惩罚我的自大,自负吗?
    不。
    我预感到的。
    可是晚了啊。
    飞机起飞前,我发了信息。
    还是觉得不对劲。
    最后,即将起飞的那一刻,我扯开安全带,冲下了飞机。
    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家。
    可看到的,还是一场火海。
    我冲进去。
    沙发上,好大的火。
    吞灭了一切。
    吞灭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以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
    生活,就让你这么绝望了吗?
    我没有不爱你。
    我只是。
    伤害你太多了。
    我不知道,怎么走近你。
    是我太骄傲了。
    是我太自负了。
    觉得,总有一天,我们还可以和好的。
    可以走完这一辈子。
    可笑的是。
    我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却从没有想过,你遭受到的,早已要把你摧毁撕灭了。
    19
    我们的第一个宝贝儿。
    她总是很小心。
    特别宝贝。
    才查出怀孕时。
    我看她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还问过她,只是一团小小的肉。
    怎么能这么兴奋。
    她嘴巴一翘,「你不懂,代表着我要做妈妈了,我很爱它,我一定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那时,我还不知道。
    她小时走丢过。
    20
    沈家一直对外说的是,沈念小时候,放在乡下养。
    十三岁才接回来的。
    所以,我还根本不知道,她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手术前。
    我想好好了解一下她。
    才让秘书去查了她的过往。
    这一查。
    才让我心痛无比。
    原来,她是这么的不幸。
    三岁时,在游乐园走丢。
    没有了爸爸妈妈。
    更可怕的是。
    根据资料显示。
    走丢这个词,显然还不恰当。
    用被丢弃,这三个字,更合适。
    无人能理解。
    一个三岁的孩子,就被妈妈这么丢了。
    21
    沈念找不到妈妈了。
    她哭,到处喊。
    可妈妈都没有回来找她。
    游乐园关门。
    她躲在墙角,在大街上捡垃圾吃。
    又冷又饿。
    后来。
    好心人,将她送到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她的状态,就呆呆傻傻的。
    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
    她躲躲藏藏的流浪了三天。
    这期间。
    有坏人,要用麻袋,把她装走。
    她侥幸躲在了垃圾桶里。
    才没被发现。
    在孤儿院,她痴痴呆呆的,又遭来了其他孩子的欺负。
    直到两年后。
    有对夫妇收养孩子,把她带回了家。
    不过,仍旧好景不长。
    在夫妇的爱心下,她算是打开了心扉,可没多久,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
    并在带她出去玩的时候,再次把她丢弃了。
    她再次流浪。
    跟野狗抢东西。
    回到了,垃圾桶捡吃的日子。
    期间,还短暂的被饭店老板,收养过。
    可多了一个小孩要养,实在不是个轻松活儿。
    最后,老板也让她离开了。
    即使她很勤快的帮店里干活。
    直到,她遇到一位捡垃圾的老婆婆,让她跟着自己捡垃圾。
    又见她乖,把她带回了家。
    她的流浪生活,才彻底终止。
    从此,她开始了和婆婆一起捡垃圾卖钱的日子。
    她实在太乖。
    婆婆最后,还拿出了所有积蓄,让她去郊区的学校上学。
    即使是教育条件很落后的郊区,她学习也很努力。
    其实。
    她和婆婆都是互相的救赎。
    婆婆的儿子早逝。
    婆婆养着,养着也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
    这一相处,就是六年半。
    直到婆婆去世。
    沈家也在没多久后,找到了她。
    替婆婆办了葬礼,把她带回了家。
    20
    接回家。
    沈念就该幸福了吧。
    并没有。
    她一直都很缺爱,很缺爱。
    所以。
    当得知,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后。
    她才会那么兴奋吧。
    她马上要有家人了。
    一个,她会好好疼爱,好好呵护的小朋友,即将来了。
    可这个期待,最终还是落了空。
    并化作了,她切身的一场痛。
    小宝。
    并没有成功来到这个世上。
    并且,还是以非常残忍的方式,离开了。
    不是她没保护好小宝。
    是我。
    是我害了她,害了孩子。
    我无法确定去赴约。
    为什么不提前取消,那顿饭呢?
    害得她,充满期待的去。
    最后。
    却在那个孤冷的山庄,被人围追堵截。
    全身重伤。
    血流了一片。
    可在她向我求救时。
    我甚至还在,外省赶回的路上。
    而副驾驶,坐的是,我昔日的白月光。
    她的姐姐。
    她一定很难过。
    很难过。
    都绝望了吧。
    即使,后来伤害他的人,我让他们生不如死了。
    也挽不回我们的孩子。
    伤害她的人,是我在商场上的手下败将。
    一直想整我。
    那天,沈念在山庄等我时。
    碰上了那帮人也在那宴请。
    有棍棒击打。
    有冷硬的皮鞋底,踩在她的肚子上。
    她哭了。
    孩子碎了。
    21
    第一个孩子掉后。
    她就变得很沉默。
    可她是个懂事的人,在亲戚聚会,在待人时,她还是会把伤心的事儿,隐藏在心底。
    该做什么。
    该说什么。
    都不会有差池。
    可我感觉到了,她的累。
    她的疲倦。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才能让她,变回从前。
    她也并没有恨任何人。
    那天,我本应该,是能赶回来的。
    偏偏遇到一场车祸。
    耽误了时间。
    她的姐姐。
    也只是,恰巧在外省,要回来过节。
    同我一路了。
    我想起。
    我和沈念,这一路走来,是怎么成为夫妻的。
    我们并没有谈恋爱。
    好多年。
    都只是朋友。
    我一直觉得,她人好,性格好。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性格,没有挑战性。
    所以,读书那些年。
    我都倾向于,高冷的沈烟。
    不过。
    我实在太忙。
    也没真的去追一个人。
    是毕业,我刚进入陆氏的一场饭局。
    酒里被人下了东西。
    而沈念,也正好在这家酒店兼职。
    我那会儿。
    不敢信任任何人。
    只匆匆打了她的电话。
    让她快点上来。
    本想让她带我去医院的。
    可药太烈了。
    一碰到她绵软的身子。
    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她喜欢我。
    我拥紧了她。
    「沈念,我会负责的。」
    她很无措。
    很无助。
    那晚却紧紧咬牙。
    承受了我所有的凶猛。
    后来。
    她也没主动提这事儿。
    但我,还是主动上门,谈及婚事了。
    沈家很懵。
    我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似乎恋爱都没谈。
    怎么就要商量结婚的事了。
    可那天,我在沈念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清亮的光。
    至少。
    她还是想嫁给我的。
    两个年轻人都同意。
    我也就顺利娶了沈念。
    婚后的她,是一个很好,很乖的妻子。
    不会争风吃醋。
    不会在我应酬时,一个一个电话打来催我回家。
    而是,我回到家。
    总是还亮着灯。
    还有备好的醒酒汤。
    可人真的就是犯贱的。
    本是多温馨的小两口。
    可我却,一直认为是出于责任娶了她。
    也对她,时冷时热。
    至少。
    我的付出,与她满满的爱意。
    根本不相匹配。
    或者说。
    这段婚姻。
    我只给了她一座房子,一个陆太太的头衔。
    22
    中途。
    在我得知。
    沈烟原来,也一直是喜欢我时。
    我更是愤怒。
    我有旁敲侧击。
    问过沈念。
    「你知道,你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她却思考很久后。
    摇头。
    表示她不知道。
    这点上。
    我是真的恨她的。
    种种迹象表明,她也是知道,沈烟喜欢我的。
    可在我求一个结果时。
    她却说不知道。
    瞬间。
    我觉得,她看着挺乖的。
    原来,心里心机尤其深呢。
    我开始相信,朋友说的,女人心,海底针。
    女人看似漂亮单纯,其实就跟宫斗剧一样。
    当我拆穿,她当年撒的谎。
    她脸色苍白。
    整个人都吓傻了。
    从那后。
    我就住了一段时间的酒店。
    彻底冷落了她。
    但她也没闹。
    只是在分居长达三月后,打来电话。
    说,「要不离婚吧。」
    只有这几个字。
    也是很淡淡的语气。
    没有任何认错。
    我很愤怒。
    可后来想想。
    这事,我又凭什么去怪她呢?
    我喜欢一个人,不应该自己去追,去试试吗?
    问她一个旁人做什么?
    况且。
    我早就看出。
    她很喜欢我。
    我这么去问她。
    又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残忍?
    况且。
    她也只是说不知道。
    又没说,不喜欢我。
    还有。
    又有谁,知道她在沈家的处境。
    爹不疼,娘不爱。
    至于姐姐。
    也是一个,在学校并不想,承认还有一个妹妹。
    她无论在哪。
    好像都没什么阳光,能照耀她。
    23
    沈念说离婚时。
    我突然慌了。
    是的,她一个没脾气的人,竟然在我的冷暴力后。
    说离婚吧。
    她累了吗?
    她受不了了吗?
    可我却发现。
    自己其实,很依赖她了。
    分居这段日子。
    我很不习惯。
    做什么,都感觉不对劲。
    我回了家。
    说公司马上三十周年庆,她是陆太太,到时候,带她一起出席。
    她沉默了几秒。
    点头。
    离婚危机,也算是过去了。
    也在两年后。
    她身子修养好后。
    她再次有孕了。
    在医院确认后。
    我看到,她轻轻扬了的嘴角。
    我有一种错觉。
    她身上承受的阴霾,好像终于抖落了一些。
    这个孩子。
    是来治愈她的。
    无疑。
    这次,她更小心。
    更是谨慎。
    家里的边边角角都包了起来。
    生怕磕到了。
    防滑垫,也依次放好了。
    闷人的补汤。
    她也捏着鼻子,每天喝。
    可就是这么小心。
    这么期盼。
    这个孩子。
    还是没保住。
    就像是天。
    突然塌了。
    可。
    那个孩子,本不该有意外的。
    团圆节那日。
    我们在老宅过节。
    同来的,还有沈父,沈夫人。
    以及沈烟。
    就在晚宴后。
    大家坐院里,月饼刚端上来。
    老宅里的藏獒,突然发狂,冲了过来。
    扑在了沈烟身上。
    沈烟吓傻。
    我一脚把藏獒踢开。
    被踢翻在地的藏獒。
    突然。
    龇牙冲向了。
    一人站在一边的沈念。
    「危险。」
    鲜红的血。
    滴下。
    染红了草地。
    她看着手心的血,「我的,我的孩子。」
    我抱着她。
    自己都发抖。
    喉咙里,是质问。
    是发不出来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身上本是雪白的裙子。
    却像是从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
    手术室的门口。
    她浑身是血的抓住我。
    只有一句话。
    「不保大人,保孩子。」
    我不敢看她。
    怎么保啊?
    太多血了。
    我只求她好好的。
    24
    漫长冰冷的手术。
    我滑着墙壁蹲下。
    抱住了头。
    喉咙里是轻轻的哽咽声。
    为什么?
    真的是我,行事太狠了?
    上天。
    要带走我的孩子。
    可我,有那么狠吗?
    商场,成王败寇。
    我只是,保证自己的利益而已。
    手术室的灯熄灭。
    「陆总,抱歉,孩子还是没保住。」
    我伸手,轻轻抚了抚。
    轮床上毫无血色的人。
    她安静的睡着。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几天吧。
    我知道。
    你太累了。
    我在医院守了三天。
    她仍旧没有醒。
    外省的项目。
    遇上了滑坡。
    现场乱了。
    第三日的晚上,我不得不飞去,现场指挥。
    我安排了护工照顾她。
    我飞机落地。
    接到了护工打来的,她醒来的电话。
    我松了一口气。
    「姑娘,没事的,别哭。」
    「阿姨,我的孩子掉了,她如果生下来,可能是个小姑娘呢……」
    我的心,猛的揪起。
    「先生,要和姑娘说说吗?」
    我不敢。
    我不知如何面对她。
    「我这忙,你照顾好她。」
    电话挂断。
    我整个人,却是无比麻木的。
    我的心。
    也很痛,很痛。
    就在不久前,我才参加了一场周岁宴。
    那孩子,胖乎乎的。
    真招人喜欢。
    等我的孩子出生了。
    我也要办周岁宴。
    全公司放假三天。
    不,不是周岁宴。
    周岁宴,多难等啊。
    我要办满月宴。
    我要让,所有的合作商,朋友,知道我陆京泽,也有世上最可爱的孩子了。
    可。
    我没保护好,我的孩子。
    我的宝贝儿。
    25
    沈念没住几日。
    就出院了。
    我回来时。
    她就呆呆得坐在家里。
    我过去抱了抱她。
    「京泽,你最近很忙吗?」
    「接下,我都好好陪你。」
    她摇了摇头。
    「我挺好的,家里安安静静的,挺好的。」
    她起身,离开了。
    回了房间。
    关上了门。
    一连两日。
    我都在家守着她。
    可她不说话,也不想理我。
    偏偏。
    这一年,我公司状况太多。
    被资本接连围剿。
    我两天不处理事务。
    公司的副总,已经抵不住了。
    我收拾了几件衣物。
    避免。
    情况紧急。
    要再次飞项目现场。
    提了行李出来。
    我想过去抱抱她。
    可她根本没有看我。
    我能感受到的。
    她恨我。
    我无措的站了两秒,轻声离开了。
    等我把公司安定了。
    我带她去旅游吧。
    好好的弥补亏欠。
    ……
    可为什么呢。
    上天总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沈烟突然被查出,肝癌。
    我更没有想到。
    他们要沈念捐肝。
    第一个找的我。
    好像这件事,只要我同意了,就行了。
    沈念,同不同意,不重要。
    我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
    直接拒绝了。
    沈念刚流产,捐肝?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可。
    他们真的很喜欢沈烟。
    还是把沈念找来了。
    沈念到医院时。
    也一定误会了,我在这照顾沈烟。
    没有。
    我也就来了二十分钟,查看了沈烟的病历。
    我认识几个专家。
    捐肝不可能。
    若不严重,可以介绍专家治疗。
    沈念进来,看到我时。
    我就莫名的发慌。
    情况不好。
    沈母也一定要找肝源。
    我跟这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匆匆离开了。
    我昨晚才熬了一个大夜。
    本就倦乏。
    临走时。
    我也坚信,沈念也不可能答应。
    沈家对她一点儿都不好。
    现在有事了,想到她了?
    她不可能答应的。
    偏偏。
    配对成功。
    偏偏,沈念的意思是,愿意捐。
    我?
    26
    自从沈念答应捐后。
    我就成天憋着一股火。
    那会儿。
    我也正在和外资的洋鬼子周旋。
    一天,正在谈判之际。
    我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
    趴的踹了一脚。
    一脚踹在了,正在趴趴说个不停的洋鬼子腿上。
    他一直在卡我,海外项目的报批。
    27
    手术还是进行了。
    并且。
    在手术结束后。
    我才得知,沈夫人真是好狠的心。
    她竟然,让医生切走了,沈念百分之七十的肝。
    这是个什么概念?
    她是完全不顾沈念的死活了。
    可。
    我呢。
    直到手术那一刻。
    才从海外赶回来。
    我明明让医生,告诉沈念利害。
    让他一定要在手术前,打消沈念捐肝的念头。
    该死的。
    他后来打不通我的电话。
    竟然,什么都没告诉我。
    呵呵。
    去他的。
    他说,我不接电话,就是默认了。
    这王八蛋医生。
    我真的想弄死他。
    德国。
    这破国家。
    一定是我天生的克敌。
    不但项目一直无法开展,我还因为打了那洋鬼子一顿。
    被拘了。
    等我包机赶回。
    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我这天生该死的性格。
    即使,马上是一场危险至极的手术。
    我还不知道,好好对沈念说一句。
    「别怕,我来了。」
    明明满心满念都是她。
    最后赶回来。
    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明明在商场上,是主动出击的。
    在感情上。
    为什么一直是被动的。
    总等着别人主动。
    等着别人开口。
    28
    我发现过异常的。
    我看到了落到窗帘那,黑焦的一片。
    但我没想过,是沈念主动点的。
    只想着。
    是不小心,燃了。
    还庆幸。
    好在及时扑灭了。
    沈念没出意外。
    29
    今天是沈念的葬礼。
    也意味着。
    她的一生,定格在了二十六岁。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沈念了。
    也许。
    有同样的名字。
    但却不是她。
    「陆总,节哀。」
    雏白的菊花。
    一枝一枝放下。
    簇拥了沈念。
    她好像是在笑的。
    对着蓝天笑。
    她终于自由了。
    那些,架在她身上的痛苦,终于可以离开了。
    没有人爱她。
    她也不需要任何的爱了。
    30
    肃穆的吊唁上。
    响起一声哭声。
    我看过去。
    沈夫人,已经晕在了沈父的怀里。
    「京泽。」
    我冷声,「沈总,带您一家回去吧。」
    沈父错愕。
    还是病容的沈烟也不解。
    可在我的冷眼下。
    放了花。
    鞠了礼,都离开了。
    微雨中。
    沈念的葬礼结束了。
    她埋在这。
    永远的沉睡了。
    31
    半年后。
    我约了沈父沈母。
    在茶楼见一面。
    「我昨天去看了念儿,墓地很干净,昨天还有太阳,晒到了她。」
    沈夫人红了眼眶,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拭了眼角。
    我没吱声。
    把煮好的茶,给二人斟了一杯。
    沈父出声,「京泽,你现在公司站稳了,也别那么拼了。」
    我颔首。
    「伯父,伯母,请尝尝这茶,典藏版的金骏眉。」
    自从查到沈念,幼时被故意丢弃后。
    我就只称呼二人,伯父,伯母了。
    一杯茶缓缓饮完。
    我再为二老续满。
    在二老不解的目光下,我也缓缓开口了。
    「据我了解,沈念在沈家一直不受宠,可她又确实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我能知道,她为什么,不受喜吗?」
    此话一出。
    沈夫人顿时面色苍白。
    「京泽,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二老沉默了许久。
    一直未有人开口。
    「我查到,她当年好像并不是被送去了乡下,而是走丢,或者说,是直接被丢弃了,是吗?」
    沈夫人的茶杯,顿时落在了地上。
    一脸惊吓。
    沈父也很吃惊。
    「丢弃?」
    「不可能,念儿是走丢的。」
    可沈夫人却埋下了头。
    像是被说中了秘密。
    「秀瑛,当年在游乐园,念儿到底是走丢,还是你丢弃了她?」
    ……
    哭声,争执声。
    很吵。
    很闹。
    我没时间等。
    翻看了最新的资料。
    「沈夫人,是因为你生下沈念时,发现沈先生出轨了,并在外有了个儿子?」
    「你觉得,是因为你没生儿子,沈先生才出轨的,是吗?」
    「所以,你恨沈念,恨她不是男儿身,一气之下,丢了她。」
    两人齐齐崩溃了。
    最后。
    我送二人下楼,上了车。
    替二人,关上了车门。
    车子开走。
    助理过来。
    「陆总。」
    「办好了吗?」
    助理点头。
    32
    次日。
    沈父的车,冲下了山坡的新闻,就上了头条。
    人没死。
    我也没想,二人死。
    只是一个毁容。
    一个到死都要坐轮椅罢了。
    这会儿下去。
    还不得再次遇到沈念。
    没几日。
    沈烟主动来找了我。
    她猜到了。
    那两老东西的车祸,是我做的。
    她悲凉的笑。
    「也要拿走她的命吗?」
    「念儿的肝,在我的身上。」
    我点了一支烟。
    「你就不能自己去死吗?」
    她怔冲。
    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让她走了。
    没几日后。
    听说,她报名去了乡下支教。
    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她的命。
    是念儿用命换的。
    是念儿保了她。
    至于沈父那个在外的私生子。
    那孩子五岁时。
    就被查出,不是他的种。
    呵呵。
    报应。
    33
    再后来。
    异国。
    我终于接近了,那位富可敌国,手眼通天的史密斯先生。
    先躬身为他点了一支雪茄。
    然后,送他归了西。
    看着他冰冷的倒下。
    我冷嗤,传言,没有谁能从他手上,活着离开。
    这一年。
    这支以他主导的史密斯资本,处处围堵我。
    公司接二连三出事。
    沈念自杀那天。
    海外这支项目,但凡不出事。
    我也不会准备出国。
    也就有时间在家好好陪她。
    也许。
    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33
    我包机。
    启程回国。
    窗外,还是雷雨天气。
    我关上窗。
    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沈念。
    梦到了,她还怀着孕。
    我们正在迎接,我们的小宝。
    梦中,一切是那么的幸福。
    ……
    梦中。
    飞机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
    「不好了,飞机失控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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