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送，还是借？

    失去了理智的温五郎每一剑都凶猛异常。</br>　　始终保持理智的剑客却应对的游刃有余。</br>　　唯有赵歌韵夹在中间，又急又悲。</br>　　温五郎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她‘亲手’造成的。</br>　　可是她一点也不会责怪剑客。</br>　　她很清楚，自己一旦心软，死的必将是自己。</br>　　而如果剑客没有来这天璃城。</br>　　那么温五郎杀死了自己之后，一定还会再杀死更多的人。</br>　　这对于温五郎本人，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br>　　真若那样的话，温五郎届时哪怕能醒过来，也绝对会毫不迟疑的自我裁决。</br>　　伴随着温五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br>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br>　　温五郎除了脸部以外，几乎已经没有了完好的部位。</br>　　有那么一瞬间，赵歌韵很想乞求剑客，给温五郎来个痛快。</br>　　可是一想到五郎曾经拼了命的保护自己。</br>　　赵歌韵立马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br>　　她不想放弃。</br>　　于是苦苦哀求道：“五郎，我是赵歌韵，后燕最后一位皇帝，你不记得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了吗？”</br>　　温五郎还是没有反应。</br>　　依然奋力挥剑。</br>　　可是由于血流得太多。</br>　　其速度和力道已然大打折扣。</br>　　赵歌韵甚至能感觉到，哪怕没有剑客的帮忙，凭她自己也能应对。</br>　　可见此时的温五郎有多么虚弱。</br>　　“你说过要永远保护我的，可你现在为什么反过来要杀我？龙椅前的誓言，难道都是假的？”</br>　　赵歌韵声嘶力竭，企图唤醒温五郎心中的理智。</br>　　可回应她的依旧是寒冷的剑光。</br>　　如此这般过了片刻。</br>　　赵歌韵见始终唤不醒温五郎。</br>　　于是突然朝剑客喊道：“你放开我，我亲自了结他！”</br>　　“可惜了，放眼天下，小温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修行者，想不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生。”</br>　　剑客嘴上这般说。</br>　　然而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怜悯之意。</br>　　“不过，能死在你的剑下，想来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br>　　说着，剑客忽然松手，退至后方安静等待。</br>　　赵歌韵果然如自己所说那般。</br>　　再没有半点想要争取的意思。</br>　　她出剑如风，毫无丝毫留手之意。</br>　　终于，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就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br>　　温五郎忽然间爆发出若垂死挣扎一般的猛烈气息。</br>　　跨虹剑颤鸣不止，直取赵歌韵的眉心。</br>　　身后剑客双指递出，比了一个剑指。</br>　　“陆哥儿，你别动。”</br>　　危急关头，赵歌韵忽地高喊。</br>　　此刻的赵歌韵，似乎对自己有着极强的信心。</br>　　她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已至近前的跨虹剑。</br>　　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br>　　信心满满的赵歌韵，竟突然间双手下垂放弃了抵抗。</br>　　剑客眉头一皱，便要出手。</br>　　哪知下一刻，赵歌韵忽然间释放出的霸气，连他都不禁怔住。</br>　　“温五，给朕跪下！！”</br>　　话音刚落。</br>　　一往直前的跨虹剑，突然间戛然而止。</br>　　那锋利的剑尖，离赵歌韵的眉头，也仅仅剩下不足半寸的距离。</br>　　一时间，院内只听得见跨虹剑疯狂颤动的剑鸣声。</br>　　而温五郎那狰狞的面孔，也在逐渐平静。</br>　　终于，他的双眸恢复了往日的清澈。</br>　　见自己差点杀了赵歌韵。</br>　　他猛地跪下。</br>　　接着用近乎哭泣的声音颤抖道：“属下，罪该万死！”</br>　　嗡——！</br>　　温五郎忽然将跨虹剑调转方向，对着自己的脖子便要狠狠一剑斩下。</br>　　赵歌韵抬脚便踹。</br>　　赶在利刃划破喉咙之前，将温五郎踹翻在地。</br>　　“事出有因，朕免你一死！”</br>　　未做表态的温五郎双眼发黑，转瞬便晕死过去。</br>　　一切归于平静，赵歌韵长长舒了一口气。</br>　　上前一番检查后，将温五郎扛回了偏房内。</br>　　给温五郎上过药后。</br>　　赵歌韵重新回到院内。</br>　　正好看见剑客没事人一般坐在凉亭内喝酒。</br>　　“陆哥儿，谢谢你！”赵歌韵学江湖人抱拳道。</br>　　此时此刻，她又哪里还不明白剑客来天璃城的用意。</br>　　想到之前自己责怪对方心胸狭隘。</br>　　赵歌韵脸上不禁露出愧色。</br>　　然而剑客本人却并不在意。</br>　　他没所谓的摆了摆手，含笑道：“不用谢我，我只是太无聊了而已。”</br>　　赵歌韵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在客气。</br>　　如他这般强悍的人物，恐怕只有天塌下来，才会引起他的重视。</br>　　只是不知道，剑客的天，到底是什么。</br>　　赵歌韵坐到剑客身侧，安静给自己倒了一杯。</br>　　胸中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出口。</br>　　她偷瞄剑客那并不英俊的眉眼。</br>　　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流出一股令人手足无措的暖流。</br>　　无论是在面对亲人，还是那些出色的俊彦时，赵歌韵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br>　　等她真正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的时候，却已时光荏苒，物是人非。</br>　　“我要走了。”豪饮中的剑客，忽然平静说道。</br>　　赵歌韵想留。</br>　　可想到剑客家里还有个没人疼的儿子。</br>　　她只能黯然问道：“什么时候？”</br>　　“等小温度过危险期，我就走。”</br>　　“具体什么时候？”</br>　　“明天，明天一早。”</br>　　剑客仰头一饮而下。</br>　　等放下酒杯时，赵歌韵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平白生出了难以言喻的落寞。</br>　　“我能看出来，你并不想回大楚。”赵歌韵认真道。</br>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却也不能做一个令人不齿的父亲。”</br>　　剑客想要倒酒。</br>　　却被赵歌韵把酒壶抢过，亲自给他满上。</br>　　不仅如此，赵歌韵还把自己的酒杯，换成了酒碗。</br>　　沉默中，两人不知喝了多少酒。</br>　　赵歌韵只记得夕阳的余晖斜斜射入凉亭中时。</br>　　她终于鼓起了勇气。</br>　　将自己的佩剑，递向了剑客。</br>　　“什么意思？”剑客奇怪道。</br>　　“剑客，不能没有剑。”赵歌韵安静道。</br>　　“送，还是借？”</br>　　“有区别？”</br>　　“当然有，借的东西总是要还的，送的却不用。”</br>　　赵歌韵陷入沉默之中。</br>　　她很清楚剑客的意思。</br>　　沉吟片刻，已有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流下。</br>　　“送你了。”赵歌韵抽泣道。</br>　　剑客想笑，却没有笑出来。</br>　　他突然伸手将赵歌韵的鬓发顺到耳后。</br>　　接着认真道：“东西我收下了，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来。”</br>　　“为什么？”赵歌韵抬起头，满脸期待望着剑客。</br>　　“至少在这里，酒喝得痛快！”</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