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我的剑意不应该是这样

    想要击败飞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br>　　在场之人都很清楚这一点。</br>　　巡夜人们大气不敢喘，惊骇望着如鬼神一般横剑站立的陆天明。</br>　　此时此刻，他们根本分不清死而复生的陆天明到底是人是鬼。</br>　　局势扭转得太过诡异和迅捷。</br>　　巡夜人们甚至来不及去照看不成人样的飞羽。</br>　　“咳，咳！”</br>　　倒在地上的飞羽猛地咳嗽了两声。</br>　　鲜红的血水随着唇齿张合冒将出来。</br>　　有人总算反应过来。</br>　　急忙上前将飞羽扶靠在墙边。</br>　　“佥事，佥事！”</br>　　面对下属焦急的询问。</br>　　飞羽苦笑着抬了抬手：“别喊了，我活不了了。”</br>　　刚才凭着身体里的环首刀，侥幸能挡住陆天明的太平剑。</br>　　可是那力道，已经挤压到了心脏。</br>　　飞羽其实已是个死人，只是还没死透罢了。</br>　　“陆天明...”飞羽忽然唤道。</br>　　陆天明捂着脖子，轻轻点头。</br>　　“你的伤如何，致命吗？”</br>　　“不致命，差了分毫。”</br>　　飞羽很清楚这差了分毫说的是什么。</br>　　他惨笑着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能把你拉下水啊...”</br>　　陆天明微微低眉，看向飞羽肚子里那只断臂。</br>　　他没有任何胜利后的兴奋。</br>　　因为飞羽刚才近乎自裁那一刀，其实也深深震撼到了他。</br>　　他不能说尊重飞羽，但绝对不会取笑。</br>　　“陆天明...”飞羽瞳孔开始扩散。</br>　　陆天明点头，却不见飞羽有任何反应，想来后者的视野已经被太奶完全占据。</br>　　于是陆天明只得开口道：“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用每一次都叫我的名字。”</br>　　“你刚才，是诈死吗？”</br>　　“不是诈死，是假死，准确一点，有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黄泉路，不过就像阿强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个温柔的人，温柔的人，杀不了人。”</br>　　闻言。</br>　　飞羽突然咧嘴笑起来：“哪只脚啊，好的那只，还是跛的那只？”</br>　　刚说完，他又剧烈咳嗽起来。</br>　　血液顿时犹如喷泉般从他嘴里涌出。</br>　　没等陆天明回答，飞羽又道：“开个玩笑，你别生气。”</br>　　陆天明平静道：“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死人生气？”</br>　　“呵，你说话还真是气人。”</br>　　咽了一大口气，飞羽又道：“对了陆天明，我师妹是个好姑娘，好姑娘不应该抛头露面打打杀杀，如果可能的话，劳烦你帮我照拂一下，想想办法，把她安全送回楚国。”</br>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飞羽已经接受此次行动失败的结果。</br>　　“到死才知道回头？是不是晚了些？”陆天明没有选择正面回答。</br>　　“呼！”飞羽将刚才吸进去的气狠狠吐了出来，“道理我都懂，可已经被深渊吞噬的人，怎么可能抽的了身？金盆洗手，只是坊间流传的江湖故事而已，如我这样的人，唯有死的那一刻，才有机会回头看看。”</br>　　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br>　　但同时也是说给其他为大统领卖命的巡夜人听。</br>　　谋逆篡位的大船，只能上，不能下。</br>　　若是想临阵脱逃，船上和船下的人都要砍你。</br>　　陆天明微微拧起眉头。</br>　　他很清楚，当飞羽说出这句话后。</br>　　剩下的巡夜人，一定会同自己不死不休。</br>　　“陆天明...”</br>　　“......”</br>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br>　　“......”</br>　　“你到底是如何领悟剑意的？”</br>　　“懵的。”</br>　　“......”</br>　　飞羽死了。</br>　　死的时候满脸惊愕。</br>　　他以为自己的死是因为敌人运气太好。</br>　　但实际并不是这样，陆天明领悟剑意，并非靠运气。</br>　　春深三剑让他体会到了真正的死亡。</br>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会死时，他看见了阿强口里的那片湖。</br>　　湖面无风无浪，让陆天明回想起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br>　　自小孤苦无依的他。</br>　　总是看着别人嬉笑怒骂。</br>　　别人的幸福也好，痛苦也罢，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参与过。</br>　　仿佛从五岁那年起，他就成了这个世界的看客。</br>　　哪怕到后来有了一份谋生的手段。</br>　　那个人前都会道他一声好的瘸腿秀才，都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br>　　若不是有刘大宝和李寒雪这两个朋友，时常孤身一人的陆天明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br>　　于是，陆天明越看那片湖，越觉得像他自己。</br>　　等到春深第四剑枯木逢春生效后，醒过来的陆天明竟然发现自己正身处那片孤悬于天外的湖泊里。</br>　　一时间，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人。</br>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片湖泊，冷眼旁观着天璃城老街上的众人。</br>　　没有感情，没有生命。</br>　　好在是最后阿强剑意里的春意终是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br>　　他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身处自己的剑意之中。</br>　　这玄而又玄的剑意，陆天明并不陌生。</br>　　因为从第一次握剑的时候起，他就依稀感觉到了内心充斥着阿强所说的那种无情。</br>　　后来，无论是蚊子还是人，杀了也就杀了。</br>　　结束他人他物生命的那一瞬间，他总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怪异感觉。</br>　　仿佛那人那物不是自己杀死的，而是他们的生命本来就该在那一刻终结。</br>　　现在细细想来，可能这抹无情剑意早就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有人为自己引路，一直没能发现而已。</br>　　陆天明并不喜欢这样的无情剑意。</br>　　他认为这不是自己的全部，因为无论刘大宝亦或是李寒雪，都曾真正温暖过那颗孤苦无依的心。</br>　　无情之人，怎么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人？</br>　　“是湖，终归会有波浪，没准以后湖泊变大海也说不定，到时候你想不波涛汹涌都难，没有必要着急。”</br>　　阿强的话像一抹春意流入陆天明的心里。</br>　　陆天明侧头，发现弯着眼睛的阿强笑得很好看。</br>　　他顿时受到了感染。</br>　　于是扬起嘴角，微笑道：“昨天的酒，没有白喝。”</br>　　阿强忽闪着双眸：“你把我看得也太不堪了，即便昨天你没有请我喝酒，今天我也不会对你动手。ＷwＷ.ΧＬwＥй.coΜ</br>　　翟厚是我的朋友，你也一样！”</br>　　陆天明露出欣慰的表情：“朋友可否帮我杀人？”</br>　　阿强着急得直摇手：“救人可以，杀人万万使不得。”</br>　　“他们是坏人。”陆天明瞪眼道。</br>　　阿强连连摆手。</br>　　“好人是人，坏人也是人，我若杀人，温柔的阿强就变成了可怕的阿强，不好不好！”</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