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多扫一墓

    柳家的老房子在山舍村中心地带。</br>　　没变的是房子，变得是人。</br>　　肥胖的中年女人打开门后。</br>　　院内还摆放着很多用来晒药材的石架子。</br>　　如今石架子上看不见药，摆的都是各式杂物。</br>　　听说陆天明他们是柳卉的朋友后。</br>　　胖女人非常热情的将客人请进屋。</br>　　这个家庭并不富裕。</br>　　但仍然拿出了家里最好的瓜果来招待陆天明他们。</br>　　一打听才知道。</br>　　原来当年柳卉卖房子的时候，只收了妇人家一两银子。</br>　　一两银子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算是巨款。</br>　　但若摆到房产上，基本等同于白送。</br>　　季芊雨和胖女人闲聊的时候。</br>　　陆天明走到墙根。</br>　　踩在石头上探头望去。</br>　　隔壁家的房子，瓦断梁摧。Ｍ.ＸζéwéＮ.℃ōΜ</br>　　里面的家具早已被雨水腐蚀。</br>　　透着一股浓厚的萧条之意。</br>　　锅碗瓢盆等等没有一件完整的物件。</br>　　根本就看不见值钱的东西。</br>　　陆天明转过头，朝那胖女人问道：“大姐，隔壁这家的房子，一直没有人住吗？”</br>　　胖女人点头叹道：“自曲家小子走后，这栋老宅便没了烟火气，别说人了，就连耗子都不愿意在里面多停留。”</br>　　她没有过多解释。</br>　　继续跟季芊雨聊起了柳家以前的故事。</br>　　陆天明不禁动容。</br>　　看曲家宅子的大小。</br>　　想来曾经也风光过。</br>　　现如今时过境迁，竟连畜生都嫌弃。</br>　　好在现在曲白已今非昔比，若能归来，绝对能重振曲家荣光。</br>　　不过这也就是陆天明内心的期盼罢了。</br>　　这山舍村人烟稀少，人口显然一直在流失。</br>　　怕是等不到曲白回来，村落就得变成一片废墟。</br>　　也难怪地理位置这么优越的曲家大宅，十一年了会无人过问。</br>　　谢绝了胖女人午饭的邀请。</br>　　陆天明留下二两银子后，同季芊雨往村子西北方向走去。</br>　　死人住的地方。</br>　　在山的那一边。</br>　　两人在村里买了些香蜡纸烛，准备去看望柳卉的父亲柳彬。</br>　　柳彬的坟墓在墓地的最外面。</br>　　修的异常气派。</br>　　比旁边的坟冢都要大上不少。</br>　　想来这些钱，也是端木斋他爹给的。</br>　　不然以当时柳家的财力，绝无可能将坟修得那么漂亮。</br>　　只可惜女儿和婆娘都早已离开。</br>　　坟修得再好，仍然显得孤单。</br>　　这让陆天明理解了为什么当年他爹走的时候，非要让陆天明把他葬在小院中。</br>　　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死了的人，想来都害怕寂寞。</br>　　不过让陆天明感到惊奇的是柳彬的坟头，居然看不见丁点杂草。</br>　　柳卉离开了十数年，又有谁会来替她扫墓呢？</br>　　“咳咳。”</br>　　不远处突然传来咳嗽。</br>　　陆天明和季芊雨循声看去，就见有个身材佝偻的小老头站在不远处。</br>　　他手里拿着镰刀，肩上扛着扎好的青草垛，缓缓向这边走来。</br>　　“两位来祭祖？”老头微笑，嘴里的牙齿已看不见几颗。</br>　　陆天明拱手回道：“不是，我们是替朋友来的。”</br>　　老头看一眼柳彬碑前亮着的香火，恍然道：“原来是柳家小姐的朋友，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br>　　“过得还不错，衣食无忧。”陆天明回忆温柔的微笑。</br>　　老头点了点头。</br>　　没有多问。</br>　　握着镰刀往墓地另一边走去。</br>　　陆天明急忙喊道：“大爷，您可知道，平时是谁帮柳家打理杂草？”</br>　　闻言。</br>　　老头驻足，转过身用镰刀指着柳彬坟旁的一颗荒坟：“他儿子。”</br>　　陆天明瞅一眼荒坟，不明所以道：“他儿子？”</br>　　老头一笑：“他儿子曲白，十一年前说是要去找人，临走时变卖值钱的家当，给了我五十枚铜钱，说是他不在的时候，记得帮忙扫墓，曲家的和柳家的一起。”</br>　　言至此。</br>　　老头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只是不知道曲白这孩子寻人寻到哪去了，五十枚铜板，硬是让我干了十多年的苦活，等他回来，我可要找他好好说道说道。”</br>　　陆天明怔怔看着曲白他爹的土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br>　　想了想，他走到老头身边，掏出十两银子想要替曲白做点事情。</br>　　“大爷，曲大哥也是我的朋友，这点钱你收下，算我带他补偿你的一点心意。”</br>　　哪知老头笑呵呵摇头：“我说找他说道，并不是为了钱。”</br>　　老头掂了掂肩膀上的草垛，继续道：“一点小事而已，实际上费不了多大力，希望你能带个话给他，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柳家姑娘不理他，不代表我们这些乡亲忘了他。”</br>　　说着。</br>　　老头轻轻将陆天明递过来的银子退回去。</br>　　拍了拍陆天明的肩膀后，自顾走到一座杂草长得很旺的坟墓旁。</br>　　拿着镰刀割起草来。</br>　　陆天明放眼望去。</br>　　墓地里类似这样的坟墓还有很多。</br>　　看来这十多年过去，山舍村果然离开了太多人。</br>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后人，有没有像曲白那样，倾家荡产给老人家扫墓的钱。</br>　　回到季芊雨身边。</br>　　季大小姐正虔诚的跟柳彬说这话。</br>　　基本都是关于柳卉。</br>　　陆天明从杜斌这匀了些香蜡纸烛。</br>　　绕行至旁边那座土坟旁。</br>　　说是土坟，实际上跟土包没什么区别。</br>　　一块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的木碑。</br>　　上面依稀能看见个曲字。</br>　　想来当时穷得叮当响的曲大哥，又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他爹修个好墓。</br>　　替曲白给他爹烧去纸钱，虔诚的磕了三个头后。</br>　　陆天明再次找到老头。</br>　　这回，他又摸出了十两银子。</br>　　老头停下手中的活计，不快道：“年轻人，你是不是以为钱这个东西，能买世间万物？”</br>　　陆天明摇头：“至少买不到大爷你对曲家的真情实意。”</br>　　“那你这是...？”老头疑惑道。</br>　　陆天明指向曲白他爹的小土包，解释道：“我想请您买点上好的石材，稍微把曲伯伯的坟加固一下。”</br>　　老头愣了。</br>　　打量陆天明小片刻。</br>　　这才问道：“你跟曲白，关系很好？”</br>　　十两银子在老人看来，绝对是一笔巨款。</br>　　而这位年轻人一而再的拿出钱来替曲白做事，有些超乎了老头子的想象。</br>　　陆天明点头：“反正好到我这十两银子花得一点都不心疼。”</br>　　闻言。</br>　　老头眉头舒展，微笑着把银子接过。</br>　　“石头好寻，可是人难找，要想完全把老曲的坟墓加固，可能需要小半个月的时间。”</br>　　陆天明诧异道：“为什么，找几个精壮汉子应该不难吧？”</br>　　老头还没来得及回答。</br>　　山那边便传来哭喊声。</br>　　成片成片的声音，听得人后背发凉。</br>　　老头遥望村落方向，悲叹道：“我们村，再过不久怕是要绝户咯...”</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