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胡仙儿

    陆天明和申申喝了一下午的茶。</br>　　通过小半个月的潜伏。</br>　　申申掌握了不少洢船上的信息。</br>　　洢船是三个月前被吹雪楼接手的。</br>　　此间堂口的堂主表面上是一个外号叫二牛的胖子。</br>　　不过申申仔细观察过此人。</br>　　二牛每天都在船上，除了做账，不是喝酒就是调戏船上的姑娘。</br>　　分析下来更像一个账房先生。</br>　　估摸着真正的堂主另有其人。</br>　　还有，申申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br>　　每天早上，总是听闻船上的客人们抱怨头天晚上喝酒上头，不知不觉就把银子花了个精光。</br>　　一两个人就算了，人人皆是如此，申申便觉得有问题。</br>　　她有心查明真相，可一到晚上便忍不住犯困。</br>　　所以这么久了，她想提的人头一直无法找到。</br>　　堂主的人头，也只是此次任务中最低一级的目标。</br>　　最终目标，是要逮住吹雪楼在楚西总据点的小楼主。</br>　　如今在堂口就被困了这么久，申申非常着急。</br>　　以至于没办法，只能从一开始女扮男装的客人，变成了现在的红倌人。</br>　　她的任务跟陆天明的计划一拍即合。</br>　　两人也商量好了，接下来直到吹雪楼小楼被摧毁，都要结伴而行。</br>　　申申寻马人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给那对主仆的。</br>　　而她现在又是红倌人，所以就需要银子来赎身，为以后同行做掩饰。</br>　　等天色渐晚，客人们陆陆续续上船后，陆天明找到孟知言，说要借点银子。</br>　　“你要给那姑娘赎身？”孟知言不可思议道。</br>　　陆天明说得格外认真：“你也看见了，那姑娘不是做这一行的料，而我又喜欢的紧，让她在这里遭白眼，我心里难受。”</br>　　孟知言嘴角的肌肉不停抽搐。</br>　　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天明后，他忽地一笑，问道：“秀才，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跟女人深入交流过？”</br>　　陆天明羞涩道：“实在是无缘遇到喜欢的人，今天第一次心动。”</br>　　孟知言拍了拍陆天明的肩膀，慷慨道：“行，以后出什么事，你要记得本少爷今天对你的好，装钱的包袱在你身上，用多少，取就是了。”</br>　　陆天明眯了眯眼，咧嘴笑道：“孟少爷大气。”</br>　　把钱交给老鸨时，老鸨比孟知言还要吃惊。</br>　　船上姑娘分甲乙丙三等。</br>　　丙等姑娘便是申申这种，要么空有长相没身材，要么空有身材长得又相对普通。</br>　　这样的姑娘不多，统共也就孟知言下午打赏过的那七个。</br>　　可即便如此，赎金也高达五百两白银。</br>　　这是连老鸨都觉得离谱的规矩。</br>　　所以确定手上的五百两银票是真的时，老鸨觉得陆天明疯了。</br>　　当然，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依然是祝福。</br>　　陆天明的回应很窝心，他指着小兄弟，‘深情’道：“每一个女人，都值得用力去爱！”</br>　　老鸨双眼一红，感动道：“来人，送果盘！”</br>　　果盘快吃完的时候，客人也来齐了。</br>　　戌时刚到，老板娘一拍手，从三楼莺莺燕燕下来上百名姑娘。</br>　　有些客人是回头客，自然有熟识的相好。</br>　　但洢船的规矩很霸道，甲乙两等的姑娘，晚上必须结束表演才能待客。</br>　　客人们想跟老相好再见面，不仅要等，还要竞争。</br>　　竞争的方法很简单，撒银子就是了。</br>　　看上哪一号，按照打赏高低决出前两名再次竞价，价高者得佳人伴。</br>　　陆天明和孟知言已经换到了二楼雅间，申申在陆天明身边装样子作陪。</br>　　等姑娘们进入对面如蚁穴一般的隔间后，孟知言的眼睛立马被二楼正中间最大的隔间吸引。</br>　　有的人，天生就是主角。</br>　　她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鹤立鸡群的风景。</br>　　“此女叫什么？”孟知言指着对面最耀眼的女人，朝小厮问道。</br>　　小厮笑脸相迎：“爷，这位是我们洢船上的头牌，胡仙子，抚的一手好琴，唱得一口好曲。”</br>　　说话间，一阵如流水般的琴弦声响起。</br>　　孟知言急忙望去，就见胡仙儿玉手在古琴上缓缓撩拨着。</br>　　当天生的主角决定做点什么的时候。</br>　　她便会夺走所有人的关注。</br>　　仅仅是校音时随意的拨弄，胡仙儿就抓住了在场所有男人的心弦。</br>　　剪水双瞳似媚非媚，温柔中无意流露着春水。</br>　　她静静望着这边的客人们，葱白般的食指再次搭在弦上。</br>　　嘈杂的船舱内瞬间安静下来。</br>　　而那些放在外面同样璀璨照人的姑娘们，此刻就像陪衬的绿叶。</br>　　她们拿着各式乐器，静静等待着胡仙儿。</br>　　嗡——！</br>　　第一个音节响起，柔如花落。</br>　　胡仙儿轻启玉唇唱到：“落魄凡尘烟雨中，凭栏酌影谁人懂？昨日灯红酒绿事，今朝缘尽梦成空...”</br>　　声音如梦如幻，如泣如诉。</br>　　唱完一句，众女齐齐附和，百器共鸣。</br>　　刹那间，舱内尽是女儿音。</br>　　本是一首离人愁的动情曲。</br>　　可共情的客人却没几个。</br>　　大老爷们纷纷拍手叫好。</br>　　叫好了，当然要赏。</br>　　在他们眼里，只有银子是对美人的尊重。</br>　　什么狗屁情情爱爱，那都是瞎扯淡。</br>　　第一次来的客人们叫来小厮，纷纷往胡仙儿的名下撒银子。</br>　　上下二层，百余名客人。</br>　　光是那赏钱，怕是就有接近千两之多。</br>　　当然，也有不少老顾客，深知要想跟胡仙儿坦诚相见，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可能的。</br>　　虽然船上都是有钱的主。</br>　　可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br>　　与其在胡仙儿身上浪费赏钱，不如退而求其次，另觅新欢。</br>　　你的新欢，大有可能是别人的旧爱。</br>　　于是，曲到一半的时候。</br>　　就有人针锋相对吆喝起来。</br>　　“十九号，我先赏五十两，今儿小爷我就看上她了，谁也不要跟我争！”有人嚷道。</br>　　自有人出言挑衅：“五十两？你特娘在这买菜呢？十九号，一百两。”</br>　　一番真金白银的恶战，不少名花都有了追随者。</br>　　第一次来这的客人，都是此道的老手，也没几个愣头青。</br>　　见不少身份比自己高，银子比自己多的熟人对胡仙儿不闻不问，稍一询问便醒悟过来，开始转移目标。</br>　　所以，等一曲终了的时候，胡仙儿赏钱倒是拿了不少，就是没人敢出声公开叫她的号。</br>　　“秀才，此女如何？”孟知言指着胡仙儿笑问道。</br>　　陆天明把包袱放到桌上，伸手便摸了几张百两的银票出来：“人间绝色，值得一探。”</br>　　孟知言哈哈一笑，拿起桌上的银票来到小厮跟前。</br>　　接着大声道：“一号胡仙儿，赏银五百两。”</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