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见少郎，无钱难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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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士看见俊少郎突然出现，只当看花了眼，即揉了揉眼眶，发觉真实，喜不自胜。正要奔前打招呼，哪知闪出的那女手执单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刀尖直抵俊少郎的脖子。
    道士想也不想，道袍一掀，右袖卷起桌上一爵酒，向来人送去。
    只听得铮的响一声，来人的短刀被酒爵点偏了开去。
    那女子大怒，单刀被震回，身子登登登倒退了七八步，稳住身形，她心底骇浪之极，凤目斜瞪道士一眼，银齿咬响，只才一瞬，再度挥刀又向地上的俊少郎杀去。
    道士吃惊，闪身直上，和来人斗了起来。
    这厢厮杀，只惊得老妈妈和一众歌姬惊慌错逃，四处惧叫不已。
    地上的俊少郎站直身子，挨着墙壁，她慧眼独具，屋内的两条影子在闪斗，各逞奇能。若不是她一时大意，错听了道士的醉语，分了心神，又岂会给尾随而至的昭平任何一丝打伤她的机会。
    俊少郎侧头，望了那琴女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走至窗前，从那里跳了下去。
    琴女错愕，望着少郎钻窗跃跳，心剧异常，怯着胆子回头。
    转眼过了二十余招，来人不敌道士法力，晃了一个虚招，闪去一旁，短刀指问：“道士，小女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坏我好事？”
    “我……”道士难以说清。
    见她主动罢手，也不上欺，回头一观：“呀，玉姑娘呢？”
    来人听了这话，心头大愠，狠狠骂道：“好啊，你果然与贼子一路，瞧姑娘不废了你。”短刀又起，望道士狠杀。
    眼见说不清楚了，来人刀法又疾，道士只好极力招架。
    斗了几招，道士压下来人的单刀，好言语相劝：“姑娘，想必其中定有误会，说清……”
    “误会个鸟，本姑娘亲眼所见，那小子来我家盗宝。今又与你约会于此，敢说你们不是同党？”
    “同……”哪知这道士噗嗤一声好笑出来。
    来人生气，面冷怒问：“你笑什么？”
    道士忖思：“贫道笑你雌雄不辨。”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破，反问：“她盗了你什么宝贝？”
    “她盗了……”话说一半又打住，朝道士恼愠：“姑娘丢失了什么宝贝，干你鸟事？”
    道士浅笑一声，只吐了一词：“粗！”
    来人面上一红，仔细端详了道士一遍，见这人生得面善，是个修道之人，外加几分倜傥，当不是恶人才对，遂收了刀问：“你和那小子当真不是一路？”
    道士忍俊不禁，理了理衣装，咳声道：“见过几面，谈不上交情。”
    “哦！”
    来人淡淡应了声，心下总算松了口气，在想：“还好不是帮手，不然这道士的武功，我可打不过。”面上堆笑，起手说：“道长，适才得罪了。”
    道士还礼：“不敢，姑娘客气了。乃贫道一时鲁莽才对，不分青红皂白便……”
    来人摆手打断：“不知者不罪，请道长无须介怀。好了，我还要寻那飞贼说理去，就此别过。”
    道士相送：“请！”
    来人微微一笑，自一旁走过。
    道士心忖：“不知玉姑娘如何惹上了这女子？”一想起金身还在玉姑娘身上，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马上找到她，又思：“我也该走了。”便唤：“姑……”本想问问这姑娘姓甚名谁，哪家闺女，寻玉姑娘之时也好有个确切方向，哪知老妈妈怒气冲冲闯了进来，鸡眼瞪着道士，一手叉腰，一手伸掌问：“远客要走了么？”
    “正是！”道士为礼，笑说道：“多谢妈妈热心款待，贫道就此告辞。”
    想要出去，哪知老妈妈不让，堵在了门口，那只手仍旧伸着，拇指和中指搓了搓，意思很明确：“远客既然要走，那就先把帐给结了。”点了点数，“付一两金吧！”
    道士惊愕：“什么，一两金，你还不如干脆去……”一个“抢”字尚未出口，那妈妈叉腰指喝：“你打烂的这些东西，难道不要陪吗？一两金，老娘还嫌少了呢？”道士回头一望，见了那一屋残堞断垣，脸立即苦了下来，陪笑讨喜：“应该的，应该的！”心下在怀恨：“贼抠门，吃肉不吐骨头的女妖。”伸手入怀，面色顿僵，腰间只有数刀币而已，暗叫：“糟糕。”他本来就没钱，才穷追玉姑娘不舍，盼她还自己金身，如今一时贪色，才招致此厄，面色越加发苦。
    老妈妈看了道士一脸穷苦相，语气速转冰冷：“远客，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要吃白食吧？”
    道士极是尴尬，面上堆欢道：“哪会，哪会！”无意一瞥，看见刚才和自己打斗的那名女子正远远背立门外，似笑看戏。
    他瞬间来了主意，招手即唤：“姑娘，你还在啊，这就好了。”
    那女只当不见，转身速走。
    道士急了，追唤：“姑娘，请留步！”老妈妈堵在了门口，不让他出去：“你这是要干嘛？”道士低声赔笑说：“她是我朋友，让贫道去跟她讲情，说不定能借到钱还你。”老妈妈半信半疑，可就是不让道，怕他趁机溜了，不赔钱害勾楼损失惨重。
    女子闻唤，玉足稍顿，侧过脸来笑说：“道长，您叫小女何事？”
    道士面上一热，低声商量：“姑娘，能不能借我些钱？”
    女子面上盈笑，听他如此直白，装作恍然：“原来道长逛勾栏，没有香油钱供奉哪。哟，小女理解，小女理解。”掩嘴清牙，“但不知道长要添多少？”
    道士只涨得满脸通红，嘴唇一颤，羞恼道：“你这女子，怎地无端折辱于我，也罢，贫道不借便是。”
    老妈妈生气了，指着道士胸膛直骂：“没钱你就别充大爷来找姑娘，还是个修道人呢，六根不净，你羞也不羞？”骂时老手干脆指着道士的脑门直戳，以泄怨愤。
    道士原想忍气吞声，让她骂一顿，或是大打一顿消气就好，权当充了账钱，哪知这妇人如此折辱于己，是可忍孰不可忍，怒喝一声：“你当道爷想吗？啊，道爷的金子都被刚才那小子盗走了。”
    老妈妈吓得两腿哆嗦，往后直颤退，面容抽搐，急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见识过道士的身手，又念收账乃天经地义之事，故而才大胆欺他。如今见道士虎威再现，哪里还敢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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