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认输？

    墨子午愣了，他万万没想到老人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迟暮之人。
    不知怎么，老人的那句“我想活下去”让原本还对其怀有敌意的墨子午，竟产生了一种如鲠在喉的难受之感，控住老人的手也松懈了下来。
    这倒不是他心肠过软，未经世事而不谙世道险恶，实则是老人的那双眼让他看到了真诚与希冀以及些许绝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墨子午年龄虽不大，也没什么看人识人的本领，但是他也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墨子午相信自己的直觉，到了最后竟是完全松开了对方的手，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
    “咦？场面似乎有些奇怪，这小伙子原本完全可以赢得这场比赛，但他却选择放弃了这次机会，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仅仅是小丑，墨子午的行为似乎也引起了观众们的不解。
    “喂！你在干什么啊？打倒他啊！”
    “我可是压了你不少钱呢！”
    “小伙子，别心软啊！他可是死囚犯啊！”
    “是啊是啊！死不足惜！打他啊！打他！”
    ……
    而听得周围观众们几乎一边倒的呼声，老人明显抽搐了起来，那一句句不堪的叫喊，一道道恶意的目光都仿佛是一座大山，将他的心理防线完全压垮。
    观众的话虽然恶毒，可他们却并没有说错，老人确确实实是个死囚犯。
    是的，因为女婿对自己女儿那残忍的家暴，让他这个独自疼了半辈子女儿的人如何能忍？以为用十年监狱之苦就能挽救女儿的他，却在出狱后得知，这十年来，女儿每日被原亲家找上门来，最后将其逼得走投无路，于一个月前跳楼自尽……
    第二天，亲家被他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而他也被关押进了这死囚监狱。原本他也觉得活着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但也正是在一周前，他意外得知女儿还有个孩子，是个和她一样可爱的孙女，才十一岁，这一下激起了他活下去的欲望。
    是的，他要活下去！他必须活着出去！为了不让孙女也经历类似的苦难，他必须要保护她！为此，即便是无辜的人又怎样？！
    所以……对不住了孩子！
    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凌厉起来，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他必须要牢牢把握住！
    反应力已达到c级的墨子午，原本是完全可以躲开的，但是在那一刻他却愣住了，直到老人将他扑倒在地。
    老人喘着粗气，匕首架在墨子午的脖子上却颤个不止，满脸的悲痛欲绝，止不住的眼泪顺着他那干瘦枯黄的脸颊滴在墨子午的脸上。
    “说！说你认输！”
    老人几乎是咆哮着吼出的这句话。
    “呀！情势果然反转了！正如我之前所担忧的那样，这编号d6666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可能即将要输掉这场比赛了。”小丑的话语里饱含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诶？你搞什么啊？刚才明明可以躲过去的吧？”墨子午心中的那道女声响起。
    正像她所困惑的一样，观众也有此类反应，可却要激烈得多。
    “我去！你在搞鬼啊？！”
    “有没有搞错啊？！这都行？！”
    “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不会就这么输了吧？！”
    “快站起来反抗啊！”
    “比力气的话肯定不会输的，注意他的匕首就好了！”
    ……
    观众当中有气愤的，有骂墨子午傻的，也有相信局势还会出现转机的，同样也不乏一群冷眼旁观看热闹的，比赛嘛，自然是一波三折最有意思了。
    然而墨子午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听这些人说话，他看着那神情激愤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快……快说……快说你认输！孩子，只要你认输我就不会伤害你！”
    “认输吧……认输吧……求你了……”
    “我要活下去，我要出去啊……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求你认输吧！”
    耳边充斥着老人苦苦哀求自己，劝说自己投降认输的话语，那一刻墨子午被震撼到了。
    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居然哭得像个孩子，满脸涨红，涕泗横流，居然在求着自己认输？居然在求自己放他一条生路？
    这不是死囚监狱吗？他真的是死囚吗？死囚难道不都是罪大恶极心狠手辣之人吗？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啊！
    墨子午缓缓地举起了左手，这一举动让老人愣了，他不知道这孩子要干什么，同时却让那小丑和观众激动了起来。
    “看哪！观众们！他举起了手！下一步他要采取什么行动来逆转局面呢？！”
    “加油！加油！”
    “干掉那个老头！”
    “一举取得胜利吧！”
    ……
    “喂！小丑！”墨子午突然叫道。
    “嗯？怎么了？”
    “我说啊，如果我输了，我会死吗？”
    “这个倒是不会，我看了资料，你是昨天才入的监狱，今天是你的第一场……”
    小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难道……难不成你要……”
    “是的，我认输。”
    ……
    安静，全场死一般的安静。
    然而安静过后，却是如波涛汹涌般的声讨向墨子午扑面而来！
    “你特么说什么？！”
    “cnmd！你个懦夫！”
    “臭煞笔！明明早就可以赢了，被你个辣鸡给整输了！”
    “去死吧！浪费我的表情！浪费我的时间！”
    “就你这样的死囚犯居然还心软了？！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心软一下？！”
    “你这个社会的渣滓！你还活着干嘛？！赶紧去死啊！”
    ……
    咒毒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然而墨子午全当成了耳旁风，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老人的身上。
    “赢？赢了？”老人一脸呆滞，似乎是陷入了劫后余生的不可思议当中。
    “我……我居然赢了……太……太好了！我还活着！谢谢你孩子，谢谢！”
    老人反应过来后激动万分，情不自禁地用力抱住了墨子午。
    墨子午只能挤出一丝笑容，他的心情相当沉重，不是因为自己输了，而是因为他发现这里的人全部都有问题！
    比起这个老人，难道四周的那些观众不是更可怕，内心更加黑暗吗？！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看那些人的嘴脸，他们，他们才更有可能是死囚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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