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昏倒

    寿康宫。</P>
    虽然外面还在下雪，但太上皇每天必有的养生项目不能断。</P>
    他在温暖又宽敞的屋子里打拳，养好病，再没进小佛堂的甄太妃也陪着一起。虽然她比太上皇年轻很多，但是这一场病，到底也让她伤了些根本，白头发多了一些，远远看，两人真是一对富贵闲人。</P>
    “错了错了，甩肩应该是这样做。”</P>
    太上皇给甄太妃做示范的样子很认真。</P>
    太妃在病中，几次以为自己要死，连着给他写了好几首诗。</P>
    如夫君如明月，照我病中身。</P>
    长夜寒衾冷，相思情意真。</P>
    忆昔初相见，桃花映双人。</P>
    君心似暖阳，暖我幽梦深。</P>
    又如春花秋月今何在，入骨相思知不知……等等。</P>
    每一首，都看得他忆起往昔，心生无限柔情以及……亲情。</P>
    年轻的时候，皇后也给他写过诗。</P>
    他们彼此间，还有来有往。</P>
    但皇后去了，后宫嫔妃虽然众多，却再也没人给他写诗了。</P>
    她们很多人都会吟诗作对，但却以彼此较量居多。</P>
    偶尔献一首诗，也大都是借景喻情，这‘情’还不是夫君之情，是颂恩，是因为他是君王。</P>
    只有甄妃是不一样的。</P>
    在她心中，他除了是君，还是夫。</P>
    太上皇珍惜这份感情。</P>
    尤其太子去后，儿子们似乎还是原样，但太上皇总觉得失了些什么。</P>
    他们的孝顺，他们的关心里，都带了点目的性。</P>
    太上皇有时候忆起往昔来，就很伤心。</P>
    儿子少了他担心哪个出事，皇朝不稳，可儿子多了，一个个又斗得跟乌眼鸡似的。</P>
    太子……</P>
    太上皇很清楚，他对太子越来越疑，有他们推波助澜的原因在。</P>
    只是过去的，已经过去。</P>
    死人总要给活人让道。</P>
    他们小时候，每一个都那么可爱，他都抱在怀里哄过，给他们请老师，找陪读。</P>
    太上皇自觉是个慈父，无法再承受失子之痛。</P>
    他睁了一只眼，闭了一只眼。</P>
    人老了，难得糊涂。</P>
    有时候糊涂一点，日子就好过一点。</P>
    太上皇不想再为难自己。</P>
    事实上，一直以来他都不太愿意为难自己。</P>
    他只愿长命百岁。</P>
    当然，长命百岁的过程中，也要安享富贵荣华才是。</P>
    太年轻的嫔妃，偶尔过个夜还可以，但她们也是阻挡他长命百岁的拦路虎。</P>
    太上皇对她们很克制。</P>
    他一辈子经历的女人太多，如今的……，只当个玩意罢了。</P>
    所以，老头就更加珍惜相伴几十年的甄太妃。</P>
    尤其她身体也差了以后。</P>
    “对对，就是这样。”</P>
    看到甄太妃甩起来，还很好看的身姿，太上皇笑得很开心。</P>
    “不行了。”</P>
    甄太妃笑，“我甩得没有太上皇好看，太上皇，您身姿挺拔，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还跟那时候一样好看。”</P>
    “哈哈哈！你呀，尽会哄朕！”</P>
    “谁说的？”</P>
    甄太妃好像被冤枉了，“不信您问问戴权。”</P>
    “太上皇……”</P>
    戴权在太上皇看过来时，笑着拍拍自己比年轻时大了许多的肚子，“您看老奴这肚子，您再看看您的，就知道太妃没说错。”</P>
    “哈哈哈~~~”</P>
    太上皇大笑。</P>
    当然，笑声里也不无得意。</P>
    因为身体不好，他一直很注重保养。</P>
    二十九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他都要托孤了，结果十多岁的太子接了所有，每天战战兢兢的陪在榻前处理政务，又在民间张榜请名医，终于他又行了。</P>
    然后一年又一年的，年年都要生个几次病。</P>
    久病成医……</P>
    太上皇努力不让自己想那些年，他的太子替他忙成什么样。</P>
    “太上皇，”感觉太上皇的笑声渐有不对，甄太妃忙捧了一杯茶过来，“喝杯枣茶，一会儿，我再陪您在殿中走走。”</P>
    “好好好！”</P>
    太上皇按住发散的思维，享受他的暖胃枣茶。</P>
    不过，他才喝一口，殿外就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但到了门前，也只轻轻的叩门。</P>
    “何事？”</P>
    戴权看了一眼太上皇，快走几步到门前，轻声问外面。</P>
    若是小事，他就准备直接打发。</P>
    如今甄太妃在这里，其他的……，基本都是小事。</P>
    “公公，不好了，荣国府史老太君请见太上皇，她……”</P>
    “她怎么了？”</P>
    外面太监的声音并不低，甄太妃听出来，对方拦不住，人家是一定要见太上皇的。</P>
    她在太上皇开口之前，佯装很关心的问。</P>
    “史老太君眼泪哗哗的流，只说一定要面见太上皇。”</P>
    “快请！”</P>
    太上皇声音威严。</P>
    外面正下着雪，不是大事，那老太太不会来找他。</P>
    “是！”</P>
    外面的太监松了一口气，忙急步去宣了。</P>
    “太上皇……”</P>
    甄太妃好像体贴的道：“要不，把皇上也请来吧！这大雪的天，史家姐姐过来只怕不是小事。”</P>
    话是正常话。</P>
    但是，她知道太上皇因为得胜归来的那些人，对皇帝防范甚重。</P>
    贾家是老臣，她这个身边人都在委婉的跟他说，把皇上也叫着，太上皇一定会担心人人都以为他老了，要投入皇帝那一边。</P>
    嗬~</P>
    甄太妃心中清楚，贾家表面上还是太上皇的人，但事实上，早就因为宁国府沈氏，而投入皇帝一方。</P>
    只恨太上皇还被他们骗着。</P>
    史氏那个老太婆，默许家中子弟那么做，现在有事，还要跑太上皇这里……</P>
    甄太妃觉得，她得让太上皇看清楚，贾家到底是谁的人才是。</P>
    反正凭她对皇上的了解，贾家不管出了何事，他都一定会关注。</P>
    “……准！”</P>
    太上皇不知道短短时间，他的好妃子，脑子里就转了多少弯。</P>
    反正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P>
    戴权感觉到了，急忙给自己的心腹小太监使眼色。</P>
    “是！”</P>
    小太监弯着腰，倒退到门前，这才小心开门去宣皇帝来。</P>
    太上皇稍有满意。</P>
    他现在不能给皇帝太多脸。</P>
    戴权去的话，就是太给脸。</P>
    但事实上，此时的皇帝根本不在意什么脸不脸的。</P>
    他早就决定，在父皇那里，他不用有脸。</P>
    事实上，很多年前，他就是这宫里最没脸的那一个。</P>
    他现在只关心宁国府那一家子。</P>
    “叫我们的人马上出城给朕找。”</P>
    皇帝急得想转圈，“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沈氏和贾珍的性命。”</P>
    荣国府老太太在此时进宫，虽然不是求见他的，但人家一路哭诉着进来，也根本没瞒他这个皇宫的主人。</P>
    皇帝只是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人的胆子能那么大。</P>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P>
    “是！”</P>
    暗卫头头一摆手，和自个的兄弟迅速走人。</P>
    但皇帝还是无法安心。</P>
    前些天，顺天府和晋王府的人在满京城乱晃时，他就觉得有些蹊跷。</P>
    特意让暗卫查一查。</P>
    原想着看董孝全和晋王斗法，他在旁边乐一乐，顺势也看看能不能帮一把，却查到源头出在宁国府那边。</P>
    皇帝等着，再出什么好事。</P>
    这一年，只要遇到宁国府那边，于他都是有利的。</P>
    董孝全不上报，一定还在查。</P>
    凡是他郑重对待的事，都是大事。</P>
    皇帝期待他报上来的那一天。</P>
    可是现在董孝全还没什么动作，沈氏却生死不知了。</P>
    皇帝气得想砸东西。</P>
    拿起笔？</P>
    墨玉笔杆，舍不得。</P>
    拿起杯子……</P>
    官窑的。</P>
    虽然一个杯子不算啥，但他砸了一个，一套就得毁。</P>
    这一套也要几十两银子，够普通的一家几口过两年了。</P>
    皇帝舍不得。</P>
    他赏人全靠官窑给撑面子呢。</P>
    最终他拿着批过的折子，在玉案上，狠狠摔了两下。</P>
    “皇上，太上皇宣史老太君了。”</P>
    刘公公欲言又止，但有些事是不能瞒的，“现在这时间，甄太妃应该也在太上皇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