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生、大欲、狂人

    “太阳出东落西方，亡人一去不回乡，劳驾团邻和亲友，熬灯受夜来相邦。
    痛堂大事记心头，孝男孝女又发愁，一张桌子四个方，八个客人坐一张，一无好菜，二无好汤，粗茶淡饭请见谅。”
    “祭天谢地，安放本性！”
    “恭敬哀悼，令气深入！”
    “死去生来，福禄双保！”
    “……”
    “一把青松，万古长青！”
    “孝子供奉，血泪撒遍！”
    “……归乡！归乡！”
    微风拂过，秋叶飘转，将悠久的唱喏声传向无边的远方。
    披麻戴孝。
    当吊唁之时。
    整整一条街的戴孝之人皆是下跪叩首，将这里染成白色。
    紧接着，哭泣之声接连响起。
    在哀哭声中，棺材与队伍缓缓开始了行进。
    天色已经暗淡，哀伤婉转的唢呐声好似将生人的思念与不舍传递给另一个世界。
    一直到了天河县外，一处绿水青山之所，这是请了风水师专门看过的，说是能让亡者安息，保佑后人。
    时辰已到，开始下葬。。
    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陈氏族人中与叔祖血脉关系最近的一群人。
    陈乐抱着牌位，面色呆滞的行着礼。
    虽然他不算孝子，但他毕竟是叔祖唯一的直系血脉，所以，抱牌位领头走，这件事依旧只能由他来。
    而一身孝衣的陈诺看着土壤被一捧捧的覆盖在棺材之上，眼神低垂。
    封土。
    立碑。
    已经被刻好的墓碑被稳稳的立在坟前。
    陈诺跪了过去。
    为这个自己最好的长辈送最后一程。
    只是。
    看着墓碑，陈诺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
    丧事上的饭并没有多好吃，虽然算不上粗茶淡饭，但也和喜事时的大鱼大肉不同。
    当然，在这种年代，也算是还可以的饭了，平民觉得好吃，富人却觉得难吃。
    但陈诺下了命令，葬礼期间，谁要是敢去享乐，那就直接族法处置！
    包括家族高层！
    同样的，陈诺也带头遵守。
    陈府，陈诺吃着碗中的刀削面，旁边，红夜和青璇，以及娘都有些沉默。
    气氛有些低沉。
    陈诺将饭吃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陈诺的眼神在娘亲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回到房间。
    对着皎月，陈诺看着自己的手掌，怔怔出神。
    以往的时候，他对于自己长生不老这个概念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深刻。
    哪怕别人死亡，甚至死在他的手上，他也只是认识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直到如今，足够亲近的家人逝去，他才终于感受到了这四个字的重量。
    生死，果真是人生大敌。
    当最亲近的人离开，生活中没有了他的参与，没有了他的音容笑貌，得有多不习惯啊？
    “娘……今年已经四十四了吧。”
    “还有红夜，青璇，她们又能陪我走到什么时候呢？”
    “陈勇那傻小子……”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陈诺不甘心。
    他怕死，他当然想活，但他不想一个人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