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魔？魇？

    第688章魔？魇？</br>　　姜望在骤雨里疾飞。</br>　　轰隆隆。</br>　　天空电闪雷鸣。</br>　　雨点击打着他的身体，雷光偶然映照他面无表情的脸。</br>　　他的全身都被冷雨淋透，甚至没有想到用道元来抵御。他心事重重。</br>　　天地漆黑，四野黯黯。</br>　　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感受到一种冰冷的孤独。</br>　　杀死董阿，他应该是畅快的。</br>　　尤其董阿作为庄国副相，是庄国坐镇后方的核心人物，一旦被刺身亡，很可能影响到整个庄雍国战。</br>　　届时庄高羡、杜如晦、皇甫端明他们，说不定都要死！</br>　　可同时，奋战在雍国战场的那三十万庄国军人，大概也没有多少能活着回来。</br>　　姜望的心里很矛盾。</br>　　而且他也并不畅快。</br>　　董阿是他唯一承认过的老师，从生疏、敬畏，到交付信任。</br>　　他非常坚定地要杀死董阿，最后也的确亲手将其杀死。</br>　　但并没有很畅快。</br>　　前方是雨，后方是雨，心头空空。</br>　　在疾风骤雨中穿行，整个天地仿佛只有雨声，连心跳也被淹没。</br>　　此刻他无比的想念姜安安。在他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的时候，姜安安成为他唯一联系现世的存在。</br>　　“哈哈哈哈哈……你现在还没有资格，找我要解释！”</br>　　董阿的狂笑声，仿佛仍然响在耳边。</br>　　“哈哈哈哈哈……”</br>　　不对……不对！</br>　　它好像真的在响。</br>　　那笑声好像真的在继续。</br>　　那笑声响在心底！</br>　　姜望悚然一惊，回顾自身异常，第一时间想到姜魇。他一直提防，一直警惕的姜魇。</br>　　可通天宫内，那支冥烛如此平静。而且在与董阿搏杀时，他亲眼所见，姜魇与董阿所佩的相国印两败俱伤。</br>　　当时姜魇已经被打得声息全无，不应该能恢复得这么快才对。</br>　　姜望铺开神魂花海，将冥烛覆盖，又召出神魂匿蛇蛇群，游在花海里。如若姜魇有什么异动，他也不惜在此刻与之撕破脸皮，抵定生死。</br>　　“哈哈哈哈哈……”</br>　　冥烛毫无动静。</br>　　但董阿的声音还在。</br>　　为什么都已经死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br>　　为什么……阴魂不散！</br>　　姜望停在大雨滂沱的高空，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血丝。</br>　　“董阿！”</br>　　他大喊起来。</br>　　“董阿！你给我出来！”</br>　　“我要杀你！我要杀你！”</br>　　“我要杀了你！”</br>　　“我要再杀你一次！”</br>　　声音在雨夜传不出多远，很快就被雨声所阻截。</br>　　“哈哈哈哈哈……”董阿的狂笑又一次响起。</br>　　董阿……董阿……</br>　　你在哪？</br>　　缠星之蟒少见地游离星河道旋，在通天宫内四处穿梭。道脉真灵寻找通天宫里的异常。</br>　　董阿……藏在哪里？</br>　　神魂跃入第一内府，成百上千条匿蛇在各个房间中穿梭。</br>　　找不到……找不到……</br>　　董阿仍在狂笑。</br>　　他那该死的笑声，仍然在继续！</br>　　“啊！”</br>　　姜望抱着脑袋，头疼欲裂。</br>　　他在空中翻滚。</br>　　“董阿！！！”</br>　　姜望睁开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滂沱大雨中，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br>　　他身穿黑色腾龙道袍，面容沉毅，留有短须。</br>　　他说，“道证死斗，开始！”</br>　　“啊！”</br>　　姜望一拳打过去，那身影竟然幻灭，拳头只接触到雨水。雨水冰凉。</br>　　头痛……</br>　　头痛得要死。</br>　　姜望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中。</br>　　他猛地一回头！</br>　　面容沉毅的中年人，又出现在面前。端坐半空：“以后在我面前，可以自称弟子。”</br>　　“去死！”</br>　　姜望并指鼓荡剑气横过：“拿你当老师，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br>　　锋锐剑气将沉沉雨幕割开，也无法迎来光亮。那身影，却又破碎了。</br>　　姜望，你要冷静。姜望，你要冷静！</br>　　姜望强忍着剧痛和仇恨，用最后的理智呼喊自己。不断地呼喊自己。</br>　　但董阿的身影，又出现在他面前。</br>　　伸出食指，指尖凝出一根碧色尖刺，随口教导道：“丙等中品道术吞毒刺。这门道术很实用，可以用到中阶。”</br>　　“用到你棺材里去！”姜望飞撞上前，怒吼着一记提膝。</br>　　那身影崩碎成一团黑影，如水般流动。</br>　　在空中转了几转，又忽然扭动起来，化成一个乌发老者。</br>　　是杜如晦！</br>　　杜如晦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是想杀我吗？来！”</br>　　不对劲……不对劲……</br>　　心中隐隐的理智在告诉姜望，这一切很不妙。有哪里不对劲。</br>　　但看到杜如晦那张惺惺作态的、可恨的脸，姜望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拳打、脚踢、膝撞、肘击……那张脸又碎去了，只有仍在继续的大雨。</br>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br>　　姜望艰难地思考着。</br>　　而大将军现身。</br>　　皇甫端明身披重甲，手提关刀，出现在他眼中：“区区一城百姓，死就死了，某家一生征战，所害性命何止这些？你能如何！”</br>　　“嗬！嗬……嗬！”姜望喘息着，辛苦地喘息着：“我会杀你，我早晚会杀你！”</br>　　面前的皇甫端明一转，又变成了龙袍加身的庄高羡，只见他负手而立，尊贵霸气：“庄国这三千里山河，皆为朕所有。庄境数万万百姓，皆为朕所治。舍小而全大，如何不舍？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对朕指手画脚？”</br>　　“庄国山河是庄国百姓所共有，非你独享！”</br>　　姜望摇摇晃晃在半空站定，猛地往前冲去：“任何一个人，性命都是自有，谁许你舍！”</br>　　而黑影化成的庄高羡，这次竟然不躲不避，直直地对撞而来！</br>　　与姜望交融到一起！</br>　　“恨啊！”</br>　　“恨啊！”</br>　　姜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样说。</br>　　在一种彻骨的冰冷中，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br>　　在枫林死域，恨意第一次压过道德，所以有了望江城之行，强讨朽木决。</br>　　恨意压过理智，所以他才会在除夕之夜离开云国，冒奇险来庄国火中取栗，斩首董阿。</br>　　原来在不知不觉，他早已被恨意侵蚀！</br>　　那黑影撞进身体，姜望眼睛翻白，整个人从高空直直坠落！</br>　　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想到——</br>　　如果这才是自己的心魔，那姜魇……算是什么？</br>　　……</br>　　同样的雨夜里。</br>　　新安城的南方，一个身缠烈焰的身影如流星划过雨幕。</br>　　新安城的北方，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抱着头跌落高空。</br>　　而在更北处，在这场骤雨未能覆盖到的地方，是林正仁疾飞的身影。</br>　　 </br>